跟着自家少爷数年,南星一听这话,当即心肝一颤,他试探性道:“少爷,您不会是想……”
“放心,还早着呢,盛夏还未到,这凉皮还能多卖上几日。”看南星一副无法接受的模样,黎某人还是找回了些许良知,并没有丧病到说出口。
“那就好,不然小的明日去贴公告,怕是要被那些食客整个儿缠住脱不开身了。”遥想上次杂烩和拉面下架场景,南星就觉得巽羽楼这掌柜真是忒难做了。
黎望见此,恶趣味再度上身,抻着腰杆子道:“不过嘛这公告还是要贴的,以防出现上次那般的狼狈催逼模样,你明日找个食客多的时候,在进门的地方摆个公告,就说凉皮寒凉,实乃夏季限定食物,等到立秋当日,就会下架不卖。”
南星:……果然如此。
“那立秋时,可会上新品?”
“先留个悬念呗,咱们巽羽楼可不兴点菜的,等哪天本公子心情好了,说不定就会上新菜了。”现在嘛,能逃一日是一日了。
……好家伙,这是准备直接砍菜单啊。
南星忍不住数了数巽羽楼的菜品,除了包厢会随机提供凉菜、饮品和糕点,其他顾客能选择的实在不多,主打的黄焖烧鸡和虎皮烧鸡,前者吃的是个热乎,后者的鸡皮呈现虎皮状,因为过了油,又冷泡过,配上秘制的调料,鸡皮风味尤其独特,鲜咸中带着甘香,有那喜欢喝酒的食客,便最爱这虎皮烧鸡。
这两样也是打包率最高的,大部分的勋贵官宦人家,都喜欢带走去别的店吃,或者干脆带回家给家里人加菜,味道也是半点儿不差的。
而且打从杂烩和拉面下架后,骨汤的售卖就成了一大紧俏商品,反正两人合抱的大木桶,从没在一炷香之外卖完的,多少食客挥舞着银钱求巽羽楼加卖,可他家少爷就是郎心似铁。
好在这会儿还有凉皮这个新品撑着,南星可以打包票,明日他的公告只要贴出去,那些食客们绝对又要开始搞事情了。
他都能想到的事,没道理自家少爷看不明白,南星一想,便明白少爷估计是又哪里心情不好了,所以自己给自己找热闹看了。
“怎么,还有事?”
南星闻言,当即点头道:“恩,有句话,小的不知当说不当说。”
黎望正支着脑袋看楼下街景呢,一晃眼竟看到刘正顺飞快跑了过去,那急迫模样,难不成是又出了什么事?
“说呗,我又没堵你的嘴。”
“其实早有食客猜中了您的心思,私底下还跑来跟小的说,让您秋日再把拉面和杂烩加回来,最好还能有香辣口的杂烩,就凉皮的那种调味,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还心满意足,挺会提要求啊。
黎望连眼皮子都没掀,直接拒绝道:“你让他们死了这条心,不同的食材相同的调味,他们把我巽羽楼当什么了?要吃香辣杂烩烫,让他们自己做去。”
南星:他就知道没戏,何必呢。
眼看着外头金乌西坠,黎望估摸着自家老头子也该下值回家,便带着南星一同回了府。然而他刚吃完饭,正准备眯一会儿起来写课业呢,五爷就翻了他家的围墙。
“这么晚来蹭饭,剩饭都凉了。”
五爷却满面严肃,抛下了一个惊天巨雷:“黎知常,胡侍郎死了。”
黎望正拿着笔呢,好家伙听到这话,直接报废了一张大字,他难得惊愕地抬头:“你说什么?胡侍郎今日不还好好的吗?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按胡少夫人的口供,是刘正顺翻进胡府欲抢夺七巧杯,胡侍郎不从,两人僵持不下,刘正顺失手杀害了胡侍郎。”五爷也觉得这事儿太惊人了,所以他必须找个人聊聊天。
纵观整个汴京城,跟他聊这个的,除了展昭,便是黎知常了。
前者还在忙着找仵作验尸,他自然只能来找后者了。
“胡侍郎一介文人,居然能跟刘正顺僵持不下?”要知道刘正顺可是在边疆斩杀呼延峻的狠人,就是让胡侍郎一只手,都能轻易撂倒对方。
“我也不知道,反正胡少夫人言之凿凿,指认起前情人来,当真是半点儿不犹豫。”白玉堂显然也感觉到了奇怪,方才他在开封府听包大人审案,两人那模样,真的完全不像曾经互许白头的眷侣,倒像是仇人一般。
黎望听完,心里的疑惑就更大了,不过他面上倒是不露声色,只将染了墨迹的纸张揉紧扔进废纸篓里:“其实今日晚些时候,我还在巽羽楼三楼看到过刘将军匆匆而过的身影。”
“要到达胡府,必须穿过景明坊,说不定你正好目睹他前往胡府盗杯。”
黎望心想没道理啊,他都那么分析了,刘正顺还要去偷杯子,这对云仙的情意也太深了,爱情的力量这么可怕吗?
不仅要赌上前途,还为此逾越法律的底线,如果爱情是这样,那他宁可这辈子都单身。
五爷觉得挺烦躁,其实按他以前的性子,这胡侍郎死了也就死了,关他何事,再说这胡侍郎死了,胡天伦就没有了倚仗,孔雀胆一案查起来绝对更轻松。
可他还是出乎意料的不爽,如果说个比喻,那就是他听说黎知常要给他做鱼,他兴冲冲地一大早去早市买鱼,却被告知鱼全部被人买走了,他连个鱼鳞片都买不到。
这就很气人,这可太气人了,光是想想,五爷都觉得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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