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要是见过师姐,必然就知道了,她过得不大好,眼睛还瞎掉了,小儿子还瘸了一条腿,傻乎乎的,我知道大哥你对师姐还有情,只要我把罪名都揽到身上,你就能和师姐长相厮守了!”
在方文看来,这实在是个好法子,反正他贱命一条,也孤身一人,死了就死了,大哥对他情深义重,若能为大哥而死,他虽死也无憾了。
林书善没想到方文居然一个人考虑了这么多,可开封府包青天却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恐怕早已派了人去青州北海郡探查,方文所述,绝不可能取信于开封府。
况且,还有秦三的事情,若是私运卤石的事败露,莫说是方文和他,就是整个林家都得倾覆。
如今这两桩事情一起到来,林书善难免也有些掣肘。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林书善没好气道:“你方才那孩子气的法子,可别再说了,当初的事,错了就是错了,你师姐必然是不可能原谅你我的,如今平川也大了,我也没了从前的野心,不如就你我兄弟过下去,至于你师姐,我自会派人好生照顾他们。”
方文有些想再劝,却被林书善制止了:“而且,当初你我怎么发家的,你不会忘记了吧?”
方文自然记得,可……那买卖,不是早就断了吗?
“大哥,你不会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文弟,大哥如今已是没有回头路了,你若想离开,可以趁此机会。”
林书善说这话时,一直都盯着方文,在确认对方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后,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大哥,你说什么话呢,你我兄弟之间,肝胆相照,说什么走不走!到时候若真被查出来,你只管将平川送走,置于我,绝不会叫大哥你死在前头。”
方文这话音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了林平川纳闷的声音:“方叔,你们在说什么呢?居然要将我送走?”
林书善见他回来,脸上愁绪未展,便知其到开封府的事不顺利,便道:“你听错了,你方叔说的是将灵川县送来的货送走,你不是去打听吴家姐弟的下落了吗?”
林平川就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并且着重提了一番那个谪仙公子。
“爹,你知道他是谁吗?”那态度,比那位白五爷还要傲慢,若不是有求于人,林平川绝不会同这样的人打交道。
听完儿子的描述,林书善已经猜到了这人的身份,而也正是因为猜到了,他才有些拿捏不准。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可比惹怒御史头子还要糟糕。
和这人一比,他这义子林平川简直青涩得没法看。
想到这里,林书善立刻意识到自己走了一步烂棋,也是因为知道吴玉贞尚在人间,他思虑间失了分寸,否则方才他绝不会叫平川去开封府试探。
是了是了,能与锦毛鼠白玉堂交好的,也就只有此人了。
他早该想到的。
“爹?”
林书善这才回过神来,道:“爹没事,只是没有想到,吴家姐弟是被他接走的,若真是他,平川你倒是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了。”
“真的?”
“嗯,他叫黎望,乃是当朝御史中丞的长子,如果说除了御医之外,咱家请不起的大夫,那么应该就是国手叶青士了。”
名闻天下的圣手叶神医!?
“所以平川,最近你也别往外跑了,爹会替你去打听一番叶老先生的下落,若吴家姐弟当真在叶府,你也就该放心了。”
林平川虽然信了,却觉得今日的父亲和方叔都好奇怪,不仅说的话前后矛盾,就是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丝……奇怪的情绪。
他心里忽然有些没来由的害怕,可仔细一想,却实在没什么怕的,这是天子脚下,即便那姓黎的再有势力,也不敢在包青天的眼皮子底下犯事。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林平川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下人奉上姜汤和晚膳,可对着一桌菜,他却是一点儿也吃不下。
林家在汴京城虽然是富豪之家,但官商有别,林平川从未跟高官之子打过交道,不知为何,他竟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展昭在林家听了个壁角,只可惜这林书善和方文谨慎得很,林平川一离开,两人就进了书房叙话,外面十五六个护院看着,即便是他,也做不到不惊动人偷听对话。
展昭无法,在林府又转悠了一圈,这才回了开封府。
却没想到,黎兄居然还没离开。
“黎兄,不是说要早些回去吗?”
黎望就道:“起风了,黎六怕我吹了风,索性公孙先生相邀,便在开封府睡一宿,展护卫不欢迎吗?”
“自然是欢迎的,黎兄你这话说得,我是怕,明日五爷去黎府找你蹭饭,没找到人,那可就乐呵了。”
黎望:……别说,这可能性还不小呢。
“展兄有什么收获吗?”
“没太大的收获,林书善为人谨慎,书房看守森严,林平川看来不知道什么详情,从他入手,恐怕有些困难。”
黎望跟林平川打过照面,自然知道这点,便道:“那林府,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就是普通的富贵院子,要说有什么特别的,林府后院的水塘倒是挺大的,跟一个小湖泊似的,据我说知,林府并没有女主人,林书善又忙于行商施善,不知道为什么要挖这么大一池子。”因是夜间,展昭对林家不熟悉,差点儿因此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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