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跳忽地开始失序,整个人微微地滞在原地,等到拉比走过来牵我的手,才陡然意识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不行……不能想。
我若无其事地扬起笑脸,特别自觉地脱下手套,将手塞进拉比的掌心,然后顺着他拉我的力道,走进了麦田中间那条只能并排走两个人的小路。
不能……再深想下去了。
澄蓝的天空上,暖阳高照。我下意识地探手,划过那些在和煦的风中摩挲作响的、颗粒饱满的麦穗,指尖意料之中地传来了微微的刺感,算不上疼,却不知怎么,一路针扎般地蔓延到了心里。
因为,早就已经决定好……什么都不去考虑,也什么都不去想,把一切都抛诸脑后,只和拉比,只我们两个人……一起,好好地度过这一天了。
也只有……这么一天了。
我们面朝的方向刚好是风的来向,本来拉比还打算侧过身帮我挡着点风,却被我推开,我就跟个小孩似的抬起刚才去摸麦穗的那只手,在柔软如同绸缎一般的风中张开五指地玩了会儿,才侧过头,条件反射地冲着他笑。
拉比忍不住也笑了,抬手帮我拨开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后,顿了顿,忽地松开我的手,毫无征兆地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还是我来背塞西走吧?”
我也不问他为什么突然就想背我了,只听话地趴到他的背上,将脸贴上了他宽阔的肩膀。
拉比今天没有戴发带,明丽的阳光洒在他散垂下来的头发上,更衬得那片红柔软而温暖。
我默不作声地瞄了好几眼,忽然鬼使神差一般地抬手,很轻很轻地戳了一下。
拉比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却没回头,从我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他翘了下嘴角,然后还特地往我这边偏了偏头,方便我玩他的头发。
玩头发、捻衣角、拽尾巴——现在想来,他好像总是这样……包容着我所有的胡闹。
我短暂地闭了下眼。
其实自打在一起后,他就像现在这样地背过我很多次,但在此时此刻,我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当初在方舟里和亚连他们失散的那次。
那是他第一次背我。
当时的我身上还穿着他的团服上衣,趴到他背上的时候,比起开心,更多的……是紧张,整个人都晕沉沉的,脸上止不住地发烫;可此刻,涌上来的却是那股奇异、却又难过的饱胀感,冲击得鼻腔都微微地发酸,眼眶也涩涩地疼,很想、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用力抱紧他,却又因怕被他发现端倪,只能极力地压下。
我知道那股莫名的难过到底来自哪里,可我不敢去深想,又不能一直这样沉默下去,只好胡闹似的,捋过一缕发丝,用发尾去扫他的颈侧。
拉比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又生生地忍住。眼看着他的颈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点红意,又飞快地蔓延开来,爬至耳尖后,才小声地控诉:“好痒的啦……”
我却没说话,只凑上去,在那泛红的颈侧,不老实地亲了一口,又用鼻尖在上面轻轻地蹭了蹭。
拉比毫无防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侧过头来,睁大眼望我,我便也歪过了头,嘚瑟地和他对视。
“……不、不许玩了,”我本以为拉比会不满地批评我一下,却见他喉结微微地滚动了下,紧接着就好像被烫到了一般,僵硬地撇开视线,结结巴巴地抗议:“再、再这么玩下去,可就没法背了啊……”
“……那换我来背你怎么样?”
“背、背我?”
“就像上次在玛萨家的那样啊,”我一时兴起,立刻开始在他背上扭来扭去,挣扎着想要下来,“而且你不也……挺喜欢的吗。”
拉比当然喜欢,因为他只矜持了不到十秒,就听话地将我放了下来,然后走到我身后,试探地往我背上一压。
“像这样可以吗?”
我点点头,本来还只是想玩玩,却不想等到他一压上来,整个人瞬间信心爆棚,扒住他环在我锁骨位置的手臂,一个运气,蹬蹬蹬地就往前冲了十来步。
我:“!!!”
想当初!我背李娜莉那个重量的!也才走了不到两步啊!
我心情激动到不行,刚兴奋地转头,想和拉比显摆一下自己的力气变大了,就一眼瞄见了他站在地上……而不是拖在地上的脚。
我:“……?”
我没吭声,只把脑袋又原封不动地给转了回去,然后一边低头瞄着他的脚,一边试探地往前又走了两步。
然后我就看见那双脚也跟着在地上走了两步。
我:“……”
是我的错觉吗?这姿势?是不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诡异?
当然,等到我们将迎面撞上的、好像刚从外面采买回来的女仆吓得……面露尴尬和惊悚地跑走之后,我对这个姿势的诡异程度就有了一层更为深刻的认识。
“你,没错,说的就是你,”我还真就不信了,“把脚给我抬起来,不许挨地。”
拉比说不过我,只好迟疑地一抬脚,霎时间,小山般的重量就这样实实成成地压到了我的背上。我脸上不满的表情一僵,都不用往前走,直接原地就一歪,直直地朝地上扑了过去。
但也不知拉比是不是早有准备,反应怎么就那么快的,几乎是瞬间便将我一捞,一个翻身垫在了我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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