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道:“您里面请。”
说完带头向后院走去,穿过后堂,后门,过了院子,来到宅子跟前,是典型的京城小宅院,到了门口,紫薇推开门说道:“您里面请。”说完又以视线看了两名护卫和高无庸一眼,又请示的看着乾隆。
“一起进来吧!他们都是朕的亲信,没有什么不能听的。”乾隆此刻相信太后所说紫薇,聪明乖巧的话了,这孩子的心思当真机敏像朕,性子柔和像雨荷,不愧为他的女儿。
紫薇点了点头,又请三人进去,这个院子并不大,客厅更小的可怜,只能放一张四方桌,几把椅子罢了,桌子上放着茶具,看着客厅,乾隆就想的到卧室里面是什么情景,心酸的厉害,到了厅里,紫薇安排乾隆坐下,自己进内室将折扇、画卷拿出,放到乾隆面前,幽幽的说道:“这是娘留下的,她临终前吩咐我一定要来京城见您一面,问一问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是朕服了你娘,当初因为京畿要物先行一步回京,原定三个月内接雨荷进京,谁知回京后又赶户部宝泉局四厂工匠举行罢工、兵部尚书鄂善受贿、山西学正喀尔钦因贿卖生员、三朝老臣徐元梦重病等事,无暇他顾,等朕料理完那些事就已经到了乾隆七年,那时慧贤旧病复发,不适合接你娘进京,朕……”乾隆还想在说下去,不好意思跟女儿说,进京一忙,不到月余就把此事给忘记了。
紫薇却听的红了眼睛,记忆中她就明白,娘只是乾隆一时情动,或者可以说只是慧贤皇贵妃的影子,进京后皇阿玛又怎么记得起娘呢,子女不言父母之过,紫薇用这句话压下心底的那丝怨气,哀柔的说道:“您不用再说了,紫薇都明白,动情容易守情难,更何况您高高在上,后宫佳丽无数,又怎么会记得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呢。”
“不,紫薇,你不明白,朕当时是被京里德一团乱事给绊住,后来国事嘈杂,才忘记……”乾隆听得出紫薇对他的怨,心中竟然有种奇异的感受,他身为一国之君,人人皆顺着他,应着他,即使是他的额娘也会依着他的脾气来,如今他的女儿竟然怨着他,他却生不起气来,只想让女儿原谅他,他竟然享受着这种奇异的感受,就像、就像一个普通人。
紫薇听到乾隆的辩解,微微摇了摇头,她也是一个经历过感情的人了,怎么会不明白乾隆的话是真是假,眼泪一滴滴在脸上滑落,紫薇却微笑着对乾隆说道:“不,我懂,您说的我都明白,当时您对娘确实是真心,只是您的心已经分成了很多份,国事、家事都在里面,娘只是其中最微小的一部分,所以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是您转眼就忘记了,可是在娘的心理,就只有您一个,她相信您的话,始终在等,等您去见她,可惜娘没有等到。”
“阿玛对不起你娘,身为一国之君,阿玛也有无可奈何之处,你娘她……”乾隆被紫薇说中了内心,也无法辩解下去,看着这个十七年来没有他参与成长的女儿,既欣慰,又愧疚,一想到他这个娟秀的女儿在无父的家庭中成长,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就心疼的厉害,她这样笑着,比她哭出声来更让他难过。
旁边的两个侍卫与高无庸原本在猜测皇上与这位姑娘的关系,此刻一听才明白,这位姑娘竟然是位格格,难怪皇上今日如此动容,三人都抿着嘴,低下了头,知道此事他们不宜知道太多,紫薇却依然微笑着说道:“娘她走的很安详,她说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可依然感激上苍,让她有个可等、可恨、可怨的人,否则,生命将会是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雨荷”乾隆大受震动,面现哀伤之色,喊出声来,看着紫薇含泪的眼睛,他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一个爱他如此深的女子,乾隆不由打开画卷,抚摩着那幅荷花图,想着当时他们一起谈诗论画,后一起画作的情景,不由低声吟道:“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大明湖上风光好,泰岳峰高圣泽长,当日情景近在眼前,你却永睡地下,在难看到大明湖的景色了。”
紫薇看着乾隆哀伤的神色,这是记忆中她从没有看到的,即使后来看到她,提起娘也很平静,没有如今这激烈伤感之色,这一刻她很妒忌小燕子,她妒忌这小燕子有可能亲眼看到皇阿玛为娘逝去难过的情景,妒忌她曾经被皇阿玛亲手喂着吃药等,这一切都让她羡慕又妒忌。
看着乾隆身体有些难以承受的摇晃,紫薇不加思索的上前搀扶,关切的说道:“皇阿玛……皇上……您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是紫薇不好,不该说让您伤心的话,娘和紫薇都没有怨您、恨您,因为娘她知道您也是无可奈何啊!”
“就是昨晚没有睡好,刚才情绪不稳,有些头晕,孩子放心吧!皇阿玛没事的,刚才听你那么喊,挺舒服的,以后不要改口了。”乾隆拍着紫薇的手,亲切、温和的说道,看着紫薇纯粹的关切、担心,乾隆的心都是暖暖的。
紫薇脸上一红,她是记忆中喊习惯了,一时情急就喊出来了,可是有些不是时候,皇阿玛肯定以为她很迫不及待吧!紫薇仍然担心的看着乾隆,眼中都是震动,想象着记忆中的福家见小燕子时的感觉,轻声伴着眼泪说道:“皇阿玛……皇阿玛……自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这个称呼不知道在梦里喊了多少次,今日终于听到您的回应了,您承认我了吗?不等去济南查证后再说?以后我也是一个有父亲的孩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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