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业笑着点点头,忙打手势,连声道:“哈哈,是在下糊涂了,光顾着说话,忘了礼仪,夏姑娘快请坐,请喝茶。”
“齐公子也请坐。”金锁点点头,见齐业做下后才抱着小兔子坐在对面,她本想劝人留下后就回去的,却在见齐业一点也不摆架子,亲手试过石桌上的茶温,为她倒茶后,心头不觉一动,感觉与眼前人说话,心中的郁气竟散了几分,脚也迈不动了,很想跟眼前人多交流一番。
齐业为金锁倒了杯茶,这才感兴趣的问道:“夏姑娘方才说也是汉人,不知是哪里人世,为何会做了女官呢?”
“金锁是扬州人,年幼时家中糟了灾,逃荒到了济南,被格格的母亲所救,在夏府安定下来,后来格格蒙皇恩,认为义女,就陪格格一起进了宫中,又陪嫁到侯府。”第一次有人问她身世问题,金锁楞了楞,想起年幼那一点模糊记忆。
扬州,山明水秀之地,水泽之香,她家中清贫,父母重男轻女,那年河水泛滥,良田变水泽,整村人糟灾逃荒,途中忍饥挨饿,吃土喝风,其辛苦想想都会做噩梦,如果只是如此,金锁也不会刻意遗忘家乡、父母的记忆,她是个吃的了苦、受的了罪的人。
可是,在途中父母为了让儿子吃顿饱饭,将她卖给人牙子的事,她至今都忘不了,那时被父母放弃、出卖,随随便便如同物件一样决定了她的归宿时的恐惧忘不了,后来,人牙子又收了不少人家的孩子,运送途中被一伙灾民打劫了,她才能逃出去,流浪到济南,被夫人收留下来。
齐业心思通明,眼见金锁提起家乡时淡淡,甚至有些怨恨的表情,提到格格还有夏府时,就眉眼带笑,十分开心的表情,心中明白,恐怕家乡留有她的痛苦记忆,又记起,这位和硕格格赐姓爱新觉罗前,正是姓夏。
那么,她是同和硕格格一起的人了,恐怕册封前是格格身边的人吧?齐业笑笑,岔开话题道:“姑娘也是扬州人,与在下是同乡呢?在京城难得碰到老乡,以后要多走动一番。”
话虽如此说,却没有问金锁的具体籍贯,没有刨根问底,自有一番体贴温柔,金锁十分感激:“好呀!金锁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亲人朋友,除了格格,再没个认识的人家,认识你这个乡亲也好,日后也多了个走动的人。”
话刚说完,一直抽动鼻子的小兔子忽然一瞪后腿,自金锁怀中跳到石桌上,嗅了嗅,凑到金锁面前的茶杯旁,就要喝茶水,金锁见了不由一笑:“公子的茶水金锁还没喝,这小家伙倒惦记上了,这么个小不点,也知道要找水喝。”
“呵呵,姑娘想喝,在下再给你倒一杯,不过,这小兔子可喝不得茶水。”齐业说着捏住兔子耳朵,将其提起,捭牙撂尾的细看一遍才道:“姑娘好眼光,这兔子的品种不错,就是生长缓慢,适合观赏或做宠物养。”
齐业记忆中那齐老头的主子家端王府的主子们就爱养这种白白小小的东西,端王府没被乱民捣毁前,齐老头在京城一直淘换这一类的小东西,所以很了解兔子、猫、狗等的习性,这会看到了忍不住说了出来。
金锁听后面色略到惊异:“不是金锁眼光好,这小东西是今天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送到府上的,我看着喜欢就抱了过来,至于怎么养我可不明白,以前从没
养过,听公子的话像是了解兔子习性的,可否告诉金锁。”
“呵呵,可以啊!兔子很好养的,不能吃带露水的青草菜叶,不能受到惊吓......”齐业见金锁说话不是奴婢来奴婢去,这会连我也说了出来,知道她是真放松了,心里莫明欢喜,认真仔细的说了下兔子的习性。
金锁认真的听着,头还一点一点的,媚惑的大眼睛专注的落在齐业身上,她身后的两名丫鬟见到这种情形,一个欣喜益于言表,一个面色古怪,目光深处隐藏着难言的面目嫉妒,到底身份不同吗?同样是奴婢,为何她就有资格在举人老爷面前坐笑言谈,她就不行。
几年以前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丫鬟,连看她这样包衣世家出来之人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是她的主子封了和硕格格,位同公主,如果不是她家主子嫁了勇武的超勇侯,还被侯爷一心相待,如果不是她的主子到如今皇宠依旧,她有这资格吗?
不过是个丫鬟,还生副狐媚样,格格糊涂,宠着她,由着她,也不担心她勾引侯爷,她前世到底积了多少德,才能有这么好的命,雨灵忘记了,从她被内务府分过来那一天,她的主子就同金锁是同一个人了,她更不知道,紫薇会如此,正是另一个时空的金锁种下的因。
齐业、金锁二人越说越投机,话题换来换去,一直说到饭时,金锁这才依依不舍的告辞而去,而齐业同金锁有了这番相处后,原本因客居侯府而惶惶不安的心也稳定下来,想起金锁的言行举止,脸上就不由挂上笑容,好一个直白不做作的姑娘。
自那天后,两人走动渐渐频繁起来,有时在院内坐坐,有时金锁亲自过去送药,有时二人一起逛逛侯府外院......这些事情紫薇自然听说了,却没阻止,转眼金锁已二十多岁,别的姑娘像她这么大,孩子都该有几个了,她却因为太后那边,不得不蹉跎年华。
以前的人选只能说看着凑合,有时让官媒试探问问,一听说要正妻之位,就推三阻四,武官粗鲁,拿女人当衣服,金锁好坏都不在意,人家看的是海兰察的面子,文官要么清高傲骨严词拒绝,要么攀龙附凤,只为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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