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很聪明。”许新月说,“就冲你这聪明劲,你,我罩了。”她会尽她所能让他活下去,想必他也会尽他所能让她这条活路畅通无阻。
“我的荣幸。”许冬至对她微微颔首,旋即回到正题,“那么,我再跟你说说我爹娘和我姐。”
“我爹叫许建军,是去年年底走的。”
“去年年底,因为饥荒,大队里的人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过年连点荤腥都没有,我小叔他们想吃肉,我奶奶就让我爹大雪天进山去打猎,我爹是个愚孝的,我奶奶让他进山他就进。这一进,就永远留在了山里。”
“我娘叫杨惠,是上个月走的。”
“上个月春耕,因为被我奶奶苛刻,身体虚弱,再加上劳累过度,一头栽进田里,再也没起来。”
“我姐……我姐大约是在你来的前一刻走的吧!”
“我爹娘相继离世后,家里劳动力骤减,又逢闹饥荒,粮食很快就入不敷出,恰在这个时候,队里的媒婆找上门,说要给我姐说亲,聘礼是二十斤粮食。”
“二十斤粮食虽然不多,但在饥荒年里却可以和命画上等号,我奶奶几乎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但我姐却死活不同意。”
“因为她知道,她一旦嫁了,留给我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为了我,一向怯弱的她第一次奋起反抗,任凭我奶奶怎么打怎么骂,她都咬死不嫁。”
“但蚍蜉焉能撼大树,她的奋起反抗并不能改变我奶奶想拿她换粮食的心,相反,她越是反抗,我奶奶越是铁了心要拿她换粮食。”
“昨天夜里,我奶奶想强行把我姐送到买她的人家里,我姐拼命挣扎,最后一个不小心一头磕在桌角晕了过去。”
“我奶奶见她晕了,本想直接把她送到买她的人家里,但被我小婶阻止了,说这样送过去,对方可能不满意,不如再饿上我姐一天,等我姐没力气反抗,再把她送过去。”
“我奶奶觉得这样夜长梦多,有点犹豫,后来我小叔也劝了两句,她才同意。然后,他们就把我姐丢这屋里打算再饿上我姐一天,再然后,你就来了。”
许新月想起她刚醒那会儿听到的那段对话。
也就是说,她们口中要被拿去换粮食的那个人现在是她本人!
艹,叔可忍叔忍去,她是他大爷,不可能忍这孙子。
“老子要弄死她。”说着,她便要发动异能弄死许老太太。
许冬至见了,赶忙出言阻止:“别,她死了会很麻烦。”
“麻烦算什么?”和她咽不下的那口气比起来,再麻烦也不是个事,“她害死你爹娘和你姐,你不该比我更想她死吗?怎么还阻止我杀她?”是不是傻?
“就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许冬至说,“而且,她贱命一条,也抵不过我爹娘和我姐三条人命,更不配成为你的麻烦。”
“是抵不过,也不配,但不杀了她,难道就这样放过她?”许新月一脸憋屈道。
“当然不,我要她虽生犹死,生不如死。”许冬至微微眯起双眼,眼缝里闪烁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狠厉。
许新月看着这样的他,莫名联想到陆枫那个看似纯良无害实则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的疯批,心里不由地一阵恶寒。
“你吓到我了。”她说。
许冬至听罢,收起眼里的狠厉,歪了歪小脑袋,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她说:“抱歉,一时没收住。”
“更可怕了。”许新月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道。
许冬至:“……”
许冬至收了天真无邪,面无表情地问:“这样呢?”
“这样好多了。”许新月说。
“你胆子这么小的吗?”许冬至看她一点也不像胆小的人,更像胆大心更大的人。
“我胆子不小,只是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我的一个战友。”许新月道。
“想起你的战友,你为什么会怕?”许冬至不解。
“也不能说怕,就是……”许新月想了下该怎么跟他形容,“就是一种心里毛毛的感觉。我引以为傲的第六感告诉我,决计不能和他成为敌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你就和他成为战友?”许冬至问。
“我会和他成为战友是因为他是我们叶队的战友,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更想和他成为陌路人。”许新月说。
许冬至听罢,想说些什么,被她用手势制止了。
许新月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许老太太身上,说:“她留着始终是一个隐患,要不我还是把她杀了吧!”
她这话很明显是说给许老太太听的,不是说给许冬至听的。
许冬至会了意,没再出言阻止,无可无不可道:“也行,尸体我直接吸收了当养料,正好增长点功力。”
许新月:“???”
许新月回头看了他一眼,脑袋上写满了问号。
许冬至对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许久没有尝过人类的滋味了,这人的肉虽然老了点,但勉强也能开开胃。”
他说得跟真的一样,许新月差点都信了,更别说倒在地上的许老太太,原本就因为恐惧忍不住发着颤的身体这会儿都快抖成筛糠了。
许新月虽然不知道他说这样的话吓许老太太的目的是什么,但知道肯定不只是为了吓许老太太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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