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愿踹了舒砚一脚,不小心扯着背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照你这么说,咱们也不用干了,喊几个工人建一堵墙,把猴子拦墙外边得了。”
舒砚大笑,他也就随口一说,当不得真,正打算辩驳,瞥见门口有个人影,边庭来了。边庭换了件白背心,端着一个奶白色的搪瓷杯,看上去干净又清爽。
顾长愿问:“岐舟怎么样?”
“喝了药睡下了。”边庭走到床前,把搪瓷杯递给他。
“那就好。”顾长愿朝杯子里瞅了眼,黑糊糊的,一股辛辣味儿:“这是什么?”
“姜茶。”
“给我的?”
“嗯。”
顾长愿缩了脖子,用不着这么郑重吧?
边庭雕像似的杵在顾长愿面前:“驱寒,防感冒。”
顾长愿:“……”
好吧。
杯子是最老式的搪瓷杯,印着一对鸳鸯,有的地方脱漆了,露出黑色的豁口,像边庭的个性,简单、朴实、还有点老旧。顾长愿抿了一口,苦得他眉头打结。
边庭从兜里掏了一袋蜜枣,撕了封口搁在桌上,顾长愿眼前一亮,抓了就吃,嘴里漫了甜味儿,又抿了一口姜茶,舌头不苦了,胃里也暖烘烘的。
又甜又暖。
边庭搬了凳子坐在他面前:“我看看你的伤。”
“不是看过了吗?”
“背上。”
顾长愿脸一红,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他背上没几两肉,干巴巴的没看头,何况几道擦伤而已,不算什么。虽说顾长愿细皮嫩肉,但平时大喇喇惯了,没那么矫情。可边庭不听,雷打不动地坐在他面前。
顾长愿难为情起来,求助似的看着舒砚,舒砚眯起眼,一副看戏的样子。
这个叛徒。
顾长愿没招了,脱了睡衣,露出被刮花的背,他皮肤白,伤口特别醒目,边庭看着心疼,在裤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小瓶药膏,涂在手心温热了,贴在伤口上。
“啊!!”
顾长愿被突然贴上来的手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回头一看,乐了,这药是之前边庭被藤蔓抡伤,自个儿给他的,没想到又用回自己身上了。
药膏清凉凉的,边庭手法又好,手劲儿足,揉了几个来回,把顾长愿揉舒服了,像泡在温水里,浑身松软,他蜷起手指,在杯子上轻叩出节拍,慢慢眯起眼。
这一眯眼就瞅见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
何一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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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是医科生,文内有关病毒方面的内容都靠参考资料和询问,如果出现常识错误,请告诉我,谢谢了。
第二十六章 暗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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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一明大概在实验室待太久了,累得眼皮耷拉,肩膀无精打采地垮着。他在门口站了半秒,右手绕到颈后,转了一下脖子,等脸上的疲态消失了,变回那个体面不失风度的何一明才踏进屋。
他走到床尾,越过边庭,径直看向顾长愿:“怎么回事?直升机都出动了。”
“呃……”顾长愿咽了口姜茶,讪讪地说:“踩到滑坡了。”
“哪儿来的滑坡?”何一明脸色比姜茶还黑,“你又去雨林了?不是叫你别去吗?”
“我又没想到会掉下去……”
“那是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
顾长愿像被人揪着耳朵训了一番,面子挂不住,但不想和何一明争执,毕竟他劳师动众、让高瞻出动了半个哨所满山找人,只好闷着头受着。
房间安静下来,边庭用掌骨细细揉着顾长愿的背,把肩胛骨周围揉得红通通的,像涂了小团胭脂。有一小处红痕在后腰上,淡淡的,看不清是刮伤还是胎记,边庭低下头,毛茸茸的脑袋抵上了顾长愿的腰。
痒!顾长愿瞬间就坐直了!
边庭条件反射地抓了他的后腰。
“这儿疼吗?”
“有点儿。”
看来是刮伤了。
边庭挖了一团药膏,在手心孵热了,贴在顾长愿的腰上。
顾长愿又蜈蚣似的扭来扭去。
“痒……”
“忍忍。”
他捧着搪瓷杯,生怕姜汁洒了:“忍不了,真的痒……”
“别动,很快就好了。”
“噗!!”
一声呲笑传来,顾长愿抬头一看,舒砚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舒砚捂嘴,强压着笑意:“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顾长愿:“……”
笑个屁!顾长愿内心骂了舒砚一万遍。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痒,尤其是后腰,碰一下都像被鸟羽挠过一样,边庭偏偏又在那处揉着,还沾了温热的药膏,揉得他又酥又麻,止不住扭起来。
舒砚这一笑,顾长愿顿时有点害臊,挪了挪屁股,想离边庭远点儿,可边庭偏偏死按住他的腰,生怕他跑了似的。
顾长愿:“……”
何一明盯着半裸的顾长愿,见他长裤松垮垮的搭着,隐隐露出白嫩的腰窝,心里一阵烦躁,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这一声哼得讲究,像是闷雷,带了点山雨欲来的意思。屋子里偏又安静,边庭默不作声,舒砚坐在床边,一副默默看戏的样子,衬得这一声特别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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