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有一刻,眼里没有他。
顾长愿变了,这让他很烦躁。
“还是早点结束岛上的工作和我去GCDC。”
顾长愿重重叹了一声,说了多少次不去,不去……何一明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头晕脑胀,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滋滋炸响——
总是……怎样?
耳边隐隐传来声音。
「何一明啊?都走了一个星期了,他没联系你吗?」
「GCDC来了人,把他接走了。」
「他真厉害,一步登天了吧……」
何一明在他耳边说什么,听不清,很吵,好像在叫他的名字,眼前一团阴影逼近,仿佛群山压下来……
顾长愿抬起头,抓住朝他逼近的手腕:“你干嘛?”
何一明:“……”
足足有几秒钟的时间,何一明大脑一片空白,他干嘛?他看顾长愿捂着脑袋,痛苦难忍的样子,问话不答,叫他不应,好心伸手探一探,还没伸到面前就被当贼一样抓住了。顾长愿还问他干嘛?他怎么不问问他自己在干嘛?!
“你怎么这么对我说话?”何一明忿忿抽回手。
顾长愿撑着额头,无精打采地说:“我该怎么和你说话……”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都说了是以前了,都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你也别惦记了吧。”
“好,”何一明双手环在胸前,“你的态度我不计较,但GCDC多少人挤破头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去?”
顾长愿:“说了多少次我不想去……”
何一明哼了声:“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我不信你没兴趣。”
顾长愿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觉得在这事上,两人没法沟通。何一明看他这副敷衍模样就来气,但让他像个莽夫一样毫无风度地跳脚,他又做不到,只能一股闷气憋在心里,憋得他面色铁青。
沉闷的气氛横亘在两人中间,顾长愿捂着额头,余光瞥向箱子里的小猴子,苦闷似有似无地戳着他。
吱呀一声门响,舒砚浑身湿透地跑进来。
“妈呀,这雨太邪门了吧,江水倒灌啊……”
舒砚望着默不作声的两人,把没说完的话吞进肚里。
他讪讪地挠了挠头:“我是不是又来的不是时候?”
何一明一声不吭,绕过舒砚,独自坐到一边。
舒砚不用猜都知道自己坏了事,可屋外雨大风急,他好不容易进了屋,总不能出去当落汤鸡,只好脱了雨衣,踩着俩水淋淋的塑料袋走到顾长愿跟前。
“对不起啊,老大,我要知道你俩有情况,我就不进来了。”
顾长愿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干活儿吧。”
舒砚八卦归八卦,但识时务,抹了把脸,偷偷看向何一明:“要不……你们在这儿继续,我去里头?”
顾长愿顺着看去,何一明昂着下巴,双手环胸,微微后仰,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这模样顾长愿倒是熟悉,每次研究受阻,何一明就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顾长愿拍了拍舒砚的肩膀,无奈地笑了笑。舒砚只好装作无事发生,凑近观察箱,问:“怎么样?血清有用吗?”
顾长愿:“血压低压48,心跳每分钟不足30下,瞳孔放大,意识涣散,还有皮下出血。”
舒砚忧心忡忡:“不太好啊……有对策么?”
两人齐齐望向何一明,何一明丝毫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舒砚心里咯噔一声:何一明都不关心实验了,严重了。
他双手一摊,瞟向顾长愿。顾长愿沉默半刻,叹了声,走到何一明面前。
“我们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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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被动免疫疗法摘自《大流感,最致命瘟疫的史诗》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
第三十八章 暗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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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一明站起身,微微皱眉,觉得有些烦躁。
顾长愿拖了一把椅子坐下了:“坐着聊吧,别老站着,我还得昂着头看你。”
何一明个高腿长,身材和才华一样耀眼。
“说实话,能去GCDC我很心动……”顾长愿酝酿了一下,“但也只是心动而已,就和你放一摞金条在我面前,我也会心动是一样的,可我没想过把它占为己有。”
何一明睨了一眼空空的椅子,没坐下,双手插兜,斜倚着实验台。
“你可以占为己有,我有能力带你去GCDC。”
顾长愿习惯了何一明的居高临下,仰着头和他聊天。
“你还不明白么,我就是不想让你带我去。”
何一明面露不悦:“为什么?”
“我去了是要做什么?”
“你对那边不熟悉,先跟着我,我手上有2个项目,关于埃博拉急性出血热的疫苗研制,都是现在前景最好的项目,你可以挑你喜欢的。”
顾长愿笑了笑:“我手上也有项目,回嵘城了还得继续呢……”
“可以移交给别人。”
顾长愿:“我为什么要停掉我的项目去做你的?”
何一明:“这还用问吗?GCDC的项目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在嵘城研究所做十年也抵不上你在GCDC做一个,何况我手上的两个项目都是最好的……”
顾长愿叹了口气:“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停掉‘我的’去做‘你的’,那我之前的心血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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