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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舟在哨所的时候总是喊着疼,现在应该不疼吧……
    雨,下了这么久,也该停了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火光渐渐弱了,黑烟也淡了,火祭似乎进入尾声。山路尽头隐隐传来脚步声,顾长愿站起身,看见边庭和孙福运来了。
    “高瞻下山弄车去了,我们走,等会儿火祭结束了就不好走了。”
    孙福运一见着凤柔,一张脸立马涨成黑紫色,眼睛瞪得鼓鼓的,似乎想要生吞了她。凤柔怯怯地看了一眼孙福运,忽然大叫:“你的手!”
    孙福运左手提着枪带,右手却不受控制得痉挛着,得了帕金森一样抖个不停,顾长愿一想到孙福运抓过巨蟒,连忙问:“你被蛇咬了?”
    “没有没有,抓蛇的时候被火烧了几下,烧麻了。”
    孙福运摁住颤抖手腕,满不在乎地往手心啐了一口,竟咬了一层烧焦的皮下来。
    顾长愿看着就觉得疼,眼前全是血痂:“赶紧走,回哨所包扎。”
    边庭牵起顾长愿,他能这么快和孙福运和高瞻汇合全是运气好。婳娘被救上来后,立刻点燃了石棺。见祭品被点燃,镇上的人就像被施了咒了一样,瞬间收起慌乱,怔怔地排成一圈,无论是混乱中扔了火把的、跑丢了鞋的、还是吓哭的了,都在一瞬间安静下来,眼里只有石棺上的簇簇火光。随着婳娘一声低吟,所有人匍匐在地,双手举过头顶,齐声嘶吼起来,没有人在意躺在石棺前的细瘦男,更没有人顾得上高瞻和孙福运,即使看见他们趁机溜到人群外,也只能偷偷地睨上一眼,又低下头跟着吟唱,为镇子祈福。
    高瞻和孙福运没走多久就遇上折回的边庭,三人商量了一番,由高瞻先下山去弄车,孙福运跟着边庭与顾长愿、凤柔汇合。
    四人原路返回,走到岔路尽头,边庭忽然拉着顾长愿蹲下来:“等等。”
    孙福运和凤柔不明就里,跟着蹲了下来,四人屏息静气,就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透过藤蔓的缝隙,见是祭祀的人回来了。比起上山时的壮观,这时队伍死气沉沉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阴霾,一声不吭,婳娘走在最前,斗篷遮住大半张脸,顾长愿似乎能看见黑布之下苍老枯竭的眼神。岐羽跟在婳娘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似乎回了头,和顾长愿的视线对上了,可等顾长愿细看,岐羽又恭恭敬敬地跟在婳娘身后,宛如斗篷尾端的黑色绣花。
    这时候万万不能出去,只好等镇上的人先走远,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算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四人饥肠辘辘,肚子都不争气地叫了。边庭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了一包泡面,压碎了碾成末,一人抓一把分着吃了,凤柔和孙福运第一次吃到干脆面,像吃了山珍海味一般,越吃越停不下来。
    “你怎么还带了吃的?”孙福运问。
    “习惯了。”①
    “这玩意儿好吃,等我出去了就买他个十箱八箱,天天吃。”
    凤柔狐疑地看着孙福运:“你要去哪儿?”
    顾长愿和边庭一愣,心照不宣地看向孙福运,孙福运眉头微皱,一抹嘴:“哎哎,什么去哪儿,回镇上呗,还能去哪儿。走走,再不走天黑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孙福运扬起他满是血痂的手掌,抹得嘴边一道道血印,凤柔看得心惊,没再问了,只想早点下山。
    等到四人下到山脚,祭祀的队伍已经走远了,边庭带着顾长愿、孙福运和凤柔绕到瞎子河边,老远就看到巨大的直升机停在河畔,搅得河水波浪滔天。他还以为高瞻会开车来,哪里知道高瞻直接把直升机弄来了!四人慌忙不迭地钻进直升机,舱门一关,雨声就听不见了,风声也消失了,四人挤在狭小的机舱里,只听得清沉重的呼吸声。顾长愿身心俱疲,如同狂风肆掠后的一地鸡毛,忍不住看向凤柔——这一天慌乱的源头。
    凤柔也像脱了力,垂着脑袋,在渐渐恢复平静的河面上和隆隆地轰鸣声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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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边庭野外作战有带吃的习惯,前面写过,忘了哪章
    第六十八章 瓦解(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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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哨所,高瞻把人带回宿舍,自从下了雨,他就一直在镇上,宿舍形同空设,床上都积了灰,他掸了掸床单,让孙福运和凤柔坐下。舒砚和平头也来了,一间房挤了七个人,跟春运期的绿皮车厢似的。
    孙福运的手被烧得不轻,皮肉都粘在一块儿,血淋淋的,顾长愿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酒精,他疼得满脸是汗,越想越恼火,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发什么疯?!也不看看什么场合!你脖子上长的是脑子吗?!”
    顾长愿吓得一懵,过了半秒才意识到这话是冲着凤柔去的。
    凤柔惊魂甫定,被猛地一吼,牙齿咯噔咯噔直颤:“你,你出什么头……”
    “你以为我想吗!!没有我,你还有命坐在这里吗?!”
    孙福运口沫横飞,吓得凤柔像狂风里的糊窗纸,瑟瑟发抖,一想到镇上的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就后怕,再看孙福运血肉黏糊的掌心,更内疚了。
    “要不要紧?”她胆怯怯地问。
    孙福运没好气哼了一声。
    “没事,这药抹着疼,但恢复效果好,这几天手别沾水、别拆纱布就行。”顾长愿边包扎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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