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停稳,林退迫不及待解开安全带,踉跄着下了车,弯腰扶在护栏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干净。
路灯映在林退面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耳后的血管清晰可见。
柏原鬼使神差走过去,手里拿着一瓶苏打水。
吐完之后,林退稍微舒服了一些,他低喘着扯下耳机,一抬头就见柏原和虞怀宴分别拿了一瓶水,手都伸向他。
林退警惕地看了一眼柏原,没弄明白他这是想干什么。
出于谨慎,林退拿走了虞怀宴那瓶水,对方已经体贴地拧开了瓶盖。
柏原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虞怀宴眼底掠过一抹笑。
林退对涌动的暗流毫无察觉,低头正漱口的时候,被人兜头浇了一瓶凉水,他一个激灵抬起头。
柏原甩飞了手里的空矿泉水瓶,冷着脸迈着大步走了,留给林退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水顺着发丛滴滴答答砸湿了林退的肩头,灌进他的衣领,深秋的寒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退瞪着柏原,胸口剧烈起伏,他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回去时虞怀宴换了一辆车,没有开他那辆显眼的超跑回校。
这个时间点市区内的车辆少了一大半,但虞怀宴开得很稳,速度并不快,他扭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beta。
从盘山公路山顶下来到现在,林退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半张脸隐匿在车厢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阴翳。
“生气了?”虞怀宴语气诚恳真诚的道歉,“这次是我不好,我以为你说自己晕车只是拒绝我的借口。”
见林退还是不搭理他,不知道想起什么虞怀宴忽而一笑。
“跟你讲一件有趣的事,你知道柏原小时候的外号叫什么吗?”不等林退有所反应,虞怀宴说,“霹雳哭娃。”
听到这个古怪诡异的外号,林退睁开了眼睛。
虞怀宴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揶揄道:“因为他以前很爱哭,脾气还不好,一气就哭,但越哭打人越狠。”
柏原小时候长得很漂亮,每次参加宴会板着脸谁都不搭理,但一听到其他小朋友说他长的像女孩,他就会气哭。
一边哭,一边摁着对方打,等大人来了,看他哭的最惨都会先哄他。
时间一长大家都不爱跟柏原玩,还在背地给他起了个霹雳哭娃的外号。
不过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现在没人敢再提柏原这段黑历史。
“他要是再找你麻烦,你就可以拿这件事反过来威胁他,这对他来说是一直想抹去的黑点。”
虞怀宴用笑眸乜了一眼林退,“看在我送给你柏原把柄的份上,能不能别生我气了?”
他这口吻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女朋友,林退没理他这番话,面无表情地问,“你什么时候能把原视频销毁?”
虞怀宴嘴角微扬,“或许是明天,也或许是后天。”
这意思就是不会轻易删视频了,林退烦躁地合上眼睛。
虞怀宴没直接回学校,带林退去了一家中式的餐厅,半逼半哄地让林退喝了一份粥,然后将他送了回去。
柏原跟虞怀宴在盘山公路赛车还输了的消息,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一度成为伯克尔顿热门新闻,随处都能听到讨论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这两天柏原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但这种状态在暴力的体育赛事中发泄完,很快他又陷入了另一种极端情绪,变得沉默寡言,还总是发呆。
自从上次没跟柏原商量一声,把林退迷昏扔到了休息室,被柏原骂了一通,帕斯卡也不敢再参与他俩的事。
眼看这几天柏原的行为举止越来越不对劲,在一众人殷切的期盼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打探情况。
帕斯卡的母亲也姓佩德罗,是柏原的堂姑,但血缘关系并不近。
柏原以前非常不合群,家世相当的同龄小朋友都不爱和他玩,怕他孤单,柏原母亲就把亲戚家年纪相仿的孩子都叫过来陪他玩。
帕斯卡就是其中一个。
说是柏原的玩伴,其实相当于跟班,不过这么多年他也习惯哄这位大少爷,他家生意能做这么好,其实少不了江和集团的照拂。
柏原趴在窗台,目光放空,似乎在想事,又似乎单纯在发呆。
帕斯卡认识柏原十几年,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这种神态。
以为他是因为虞怀宴烦心,帕斯卡提议,“听说虞怀宴跟虞明泽在抢一个项目的控制权,要不我们暗中帮虞明泽一把?”
“你说——”柏原突然开口,“他那天的体温是不是很高?”
帕斯卡一头雾水,“谁?”
柏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下意识说出那人的名字,“林退。”
alpha拧着眉,很认真困惑着这个问题,并未察觉自己眉宇间带着缱绻的向往。
看他这样,帕斯卡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柏原该不会是……思春了吧?
帕斯卡跟柏原同岁,他身边的伴儿不知道换了几沓,有男有女,有omega,也有beta,不管是清纯还是妖艳他都玩过。
但柏原不同,他在这方面完全空白,也从不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派对,发泄情绪的途径只有暴力跟竞技类比赛。
上次柏原明确表示林退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儿,他对林退根本没那方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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