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退任由手机响了十几秒,才慢吞吞接通了。
林永廷来电果然是为了柏原,林退像是被人套进了保鲜膜里,每说一句话氧气就会稀薄一分,但他还是机械地发出声音。
“嗯,我知道了父亲……我明白您说的,我会去的……好,有时间我也会去看母亲。”
挂了这通电话,林退仿佛终于能喘口气,胸口细微发着颤。
索斐还没走,张着嘴似乎在说什么,林退听不见,也不想再听下去,不顾对方的指责迈着大步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来,林退捞过手机摁下接听。
柏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一开口就是质问,“你父亲还没跟你说?”
“说了。”
“那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没有不会打听一下?”柏原不悦地哼了一声,“记住这个号码是我的,还有,以后接电话快一点,我没时间等你。”
林退按捺着不耐,问,“打电话有什么事?”
那边静了几秒,尔后才响起柏原一贯的傲慢,“我认真想过,其实我们之间没有原则性矛盾,如果不是你一开始多管闲事,我们可能会成为朋友。”
林退如同被迎面泼了一身墨,脸色漆黑难看。
柏原还在说,“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后天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林退捏着手机的指头泛着青白,他克制着自己没说出让他父亲失望的话。
十几秒后柏原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闷闷不乐,“你似乎不爱说话?”
林退解开一颗衬衫扣子,但仍旧感觉呼吸不畅,他忍不住刺了一句,“我确实没你话多。”
意识到林退在挖苦他,柏原有些恼火。
他以为跟林退和好,对方对他的态度会有所改变,但显然他错了。
林退还是不会和他好好说话,还是没有好脸色,还是让他想发火。
“我不跟你计较。”柏原忍下火气,“明天下午三点我会让人来接你,你在宿舍门口等,不用我教你怎么守时吧?”
林退意识到不对,赶在柏原挂电话之前问,“你不是后天生日?”
“没错,是后天。”他强调了一遍,“12月6号,我的生日。”
“那为什么要我明天下午等着人来接?”
“我想滑雪,所以这次在惠埔拉涅过生日。”
“我这两天有课……”
不等林退说完,柏原理所应当,“那就推掉。”
林退一口气卡在喉咙,他真觉得柏原脑子有问题,而且很严重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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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雪是林退唯一喜欢的运动,从小学到大的击剑骑术只是因为他母亲要他学。
不过比起户外滑雪,他更喜欢私密性高的室内滑雪,但不经常去,只是在偶尔心烦的时候才会滑几圈,算是放松解压。
林退从不痴迷于任何爱好,更不会把爱好发展成热爱。
无论喜欢什么都是浅浅的,这样就算抽身也能痛快舍弃,不会纠结。
隔天下午林退只带了一套换洗衣服,等在宿舍楼门口。
他的左臂还没完全恢复,也不想跟柏原一起滑雪,因此没带任何滑雪装备,即便他收藏了很多。
柏原派来的司机三点准时到了,林退走过去拉开后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后座上。
汽车缓缓行驶出学校,四十分钟后到达一家私人飞机坪。
这个飞机坪是林退家的,有专职的安检人员,专为特权阶层提供。
像这样的私人飞机坪他家一共有二十几个,分布在不同的城市,私人飞机在这里停一天要上万的‘停机费’。
林退过了安检,被人带到一架改进的双发涡轮风扇远程私人飞机。
这架飞机可以装载四名机务人员,十二位乘客。
林退以为要参加柏原生日宴的人都在飞机上,没想到乘务舱除了两名空姐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飞机内部经过改造,看起来宽敞奢华。
林退坐在米白色真皮长沙发上,空乘人员端来了香槟跟甜品。
“谢谢。”林退抿了两口香槟。
一个长相甜美的空姐开口,声线温柔,“飞行时间要五个半小时,您要不要换上拖鞋睡一觉?”
林退婉拒,“不用,谢谢。”
“好的,那您有事摁铃叫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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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退对代步的交通工具很反感,包括汽车、邮轮,以及飞机。
他不晕机,单纯不喜欢,随着机翼起飞烦躁感越严重。
等飞机不再颠簸,林退的心情才好了一些,随手拿过一旁的地质杂志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袭上来,林退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刚才询问林退要不要拖鞋的空姐走过来,俯下身给他盖上了毛毯。
beta似乎熟睡过去,额前垂下一绺黑发,发梢正好扎在眼皮上,看起来不像刚才那么沉稳。
空姐笑了一下,抬手轻轻把它拨到了一边。
抬起头,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无声无息地站在不远处,冰蓝色的眼眸狠戾地瞪着她,一股寒意顿时蹿上后背。
她也没多待,赶紧离开了。
只剩下他们俩人后,柏原朝林退走去。
林退刚喝的香槟里加了一些助眠的东西,不过这次有医师的指导,剂量并不大,副作用几乎等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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