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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对方一头白金色卷发,林退就知道来者的身份了。
    应该是柏原的母亲,因为白金色头发在亚联盟并不多见。
    等眼前的女人挂了电话,摘下墨镜露出跟柏原相似的冰蓝色眼眸,林退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不过眼前的人并没有柏原那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是散发着omega女性那种独有的知性温和。
    她的眼睛很红,眼皮微肿,神色是显而易见的疲惫憔悴。
    “你就是……林退?”佩德罗夫人一开口求证。
    不确定对方的来意,林退没冒然请她进来,冲她略微颔首,“是。”
    “柏原昨晚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的加护病房。”佩德罗夫人眼睛蓄出泪,嗓音含着水汽,“医生说他腿伤得很重,需要做截肢手术。”
    哪怕林退对柏原没什么好感,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了一下,因为太突然了。
    “但他死活不肯进手术室。”佩德罗夫人哭出声,她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恳求地看着林退,“可以请你帮我劝劝他吗?”
    她不敢强行把柏原推进手术室,医生也不建议这样做。
    如果术后柏原接受不了现在的情况,从而产生更大的负面情绪那就遭了,严重一点或许会轻生。
    以前医院接收过这样的病人,也是当事人不同意,家属签了手术同意书,然后给病人打了麻醉做了手术。
    手术很成功,但结果却不尽人意,截肢患者用一把水果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柏原说没了双腿宁可去死,他的态度十分坚决,佩德罗夫人实在没办法了,现在只有来找林退。
    林退:“我去也不会有用的。”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劝得动柏原,他对柏原没那么重要。
    “我知道你没帮忙的义务,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宁可他没有双腿,我宁可把自己的腿给他,我也不想他永远的离开我。”
    “你劝不动没关系,但希望你能至少跟我去医院做一下尝试,如果再不截肢,医生说他会有生命危险。”
    佩德罗夫人泣不成声看着林退,“试试好不好?”
    柏原在重症监护病房,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脸上戴着透明的氧气罩,随着微弱的呼吸氧气面罩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气,多处软组织挫伤,脖颈有大片青紫的痕迹。
    柏原昨夜离开林退宿舍,开着车出了学校没多久就发生了车祸。
    好在是撞到路墩上,没造成其他人的伤亡。
    等林退跟着佩德罗夫人走进病房,原本病恹恹躺在床上的alpha余光瞥见他们,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柏原张着嘴朝他们吼,他还扯过被子盖到脸上,试图转过身避开林退的视线,因为扯到伤口他的面色痛到扭曲。
    旁边的仪器发出滴滴的预警声,医务人员立刻走过来轻手轻脚摁住柏原,以防他乱动造成第二次伤害。
    佩德罗夫人吓坏了,快步到床头用消过毒的手轻轻抚摸柏原的头发。
    “别激动,我把林退给你带过来了,你说什么?”
    见柏原干涩的嘴巴一张一合,佩德罗夫人忙把耳朵贴过去,她听到柏原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让他出去,我不想见他。”
    林退听不到柏原说的话,但从个别口型跟排拒的眼神判断出内容,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看到林退的背影,柏原喉咙发出一种类似野兽濒死之前的呜咽,但被氧气面罩挡住了大半声音。
    他狂咳起来,喉咙咳出血,喷洒脸上的面罩。
    但这些动静都没挽留住beta,他的动作只迟疑了两秒,还是推开病房门走了。
    林退没离开医院,站在走廊一个不碍事的地方。
    十几分钟后佩德罗夫人神色略显慌张地从重症加护病房走出来,然后看到了立在窗前的beta。
    大片金色的光线透窗抛到林退身上,他的五官线条模糊起来,辨别不出此时此刻的神情。
    见林退没有走,佩德罗夫人松了一口气,走过来对他说,“柏原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想跟你见一面。”
    眼前这个人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份背景都要高于林退,但她看他的目光是那样恳求,这大概就是母爱吧。
    林退沉默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朝重症病房走去。
    佩德罗夫人突然叫了他一声,“林退。”
    林退回过头。
    佩德罗夫人用一双通红的,满含担忧跟期望的眼睛看着林退,“帮我好好劝劝他,谢谢你。”
    林退要被她眼里的母爱灼伤了,他避开她的目光,“嗯。”
    林退走进重症病房,医护人员都候在外面给他们创造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柏原脸上的氧气罩已经摘下来。
    直到这一刻他仍旧不愿意截肢,他是抱着见林退最后一面的想法,说不清是单纯想见见林退,还是向他告别。
    为了方便跟柏原沟通,这次林退没站那么远,主动走到了病房床头。
    柏原不想让林退见到他狼狈的样子,但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反正他在他记忆里已经很不好了,根本不在乎多这一次。
    现在的柏原就像一头受了重伤命不久矣的野兽,眉宇间没有了过去的神采跟倨傲。
    林退既没有感到痛快,也没有悲伤,那张脸始终是平静的,说出来的话也是平静的,“不做手术是害怕截肢,害怕面对残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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