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两寸照前后明摆着老太太的丈夫和其中一个孩子不见了,如果说真如这其中所暗示的,每少一个孩子就必须少一个大人的话,那这简直就是一场一对一的等价交换……
不对,后者明明只少了一个孩子。全家福里她养大的女儿和女婿两人消失,可到目前为止里面的孩子只不见了一个,这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他的猜测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唔……”
关渝舟看他忽然皱眉闭起了眼,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夏濯甩甩头:“脑壳疼。”
关渝舟见他脚下都在飘,连忙拦了拦:“先别想了,放松一些。”
婴儿肥似乎也察觉到夏濯身体上有些毛病,提议道:“要不找个地方歇会儿?我和我弟正好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东西吃。”
眼下四人已经走到了村头的车站口,竖起的木棚勉强能遮点雨,夏濯便在这里坐下了。
关渝舟安顿好他,看向姐妹俩问道:“你们自己去?”
“放心放心,我们打不过但躲得起,只要不遇到刚才那群人一样的入梦者就万事大吉。”婴儿肥握了握拳,干劲十足:“今天的午餐就交给我们俩吧!”
望着两人步履轻盈地离去,夏濯靠着背后的木墙感慨道:“年轻真好啊,没吃早饭都活力四射。”
这简直是七老八十的人才会说的话,关渝舟无奈:“你不是才二十五吗。”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啊?”
关渝舟隔了两秒,看他一眼:“算出来的。”
“哇哦。”夏濯摆出“你好厉害”的表情,却没缠着关渝舟为自己算一算,那副轻佻的模样像是压根没把对方的话当一回事。这一天还没过去一半,他就已经开始手脚发软,现在也懒得再开口逗关渝舟,干脆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歪着头闭目养神去了。
关渝舟站在风口处,半边身子对着夏濯,半边身子对着荒芜的田野。
远处来时的隧道已经成了一个拳头大的黑洞,没有车载他们徒步离开危险性极高,所以出村这个念头只冒出来一瞬就被他打消掉了。
这个梦境并不难。
的确在小鬼的攻击性和剧情的紧凑程度上来说,梦境也许是有人初次进入的原因,到目前为止都还安好。
按照昨天的情况来看,那隧道里的小鬼是惧光的,像现在的大白天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如果想要做什么的话,也就只能等到晚上再看看了。
他从烟雨朦胧的空旷场地上收回视线,目光又停留在坐在等候椅上的夏濯身上。他多看了两秒,忽然探出两指试了试对方的鼻息,做这个动作时手臂都有些不可察觉的颤抖。
气流打在指腹上,让他眉梢微动,胸膛上下起伏。正要缩回手时,手腕却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
夏濯睫毛颤了颤,他没有在意关渝舟有些惊讶的表情,只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迟疑道:“我忽然想起来,当时坐在车上还没有进隧道时,我看见了一根电线杆。”
关渝舟知道是什么时候,那时夏濯还特地回过头去看,可是自己问话时,对方却只答了句是在看电线。
夏濯松开关渝舟的手,放到自己胃上按了按,感觉还算良好后才接着往下说:“当时我看见一个小孩子挂在电线上,摇摇晃晃的。可是回头的时候电线上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关渝舟听他的描述忍不住皱起了眉:“挂在电线上?”
“与其说是挂在上面,不如说是吊死了。”夏濯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我刚刚仔细想了下,那个孩子穿的好像和那户人家里的莱莱有些神似……”
关渝舟丝毫不会认为夏濯在说胡话。如果夏濯之前在电线上看到那个“荡秋千”的孩子正是莱莱的话,那他们昨日见到的和今早见到的都是一个已死之人。
他想起当初在墙下接住摔下来的小女孩时,对方身体轻得像是没有重量——他那时候就有这种隐隐猜测了。
那个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吗?
关渝舟觉得她应当是知道的,正因为她明白自己的孙女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对他们有所隐瞒,不说实话。
他看夏濯手一直搭在胃部,轻声问:“还想吐吗?”
“你忽然好温柔啊,关同学。”夏濯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嘴角弯起一点弧度。
果然比起别人触碰自己,主动去碰别人的话情况会好一些。他捻了捻指尖,呼出一口浊气:“现在不想了。”
现在不想也就是之前的确难受,关渝舟抿唇道:“抱歉。”
这一句道歉倒把夏濯给逗笑了,他笑嘻嘻地腾出一只手扯了扯关渝舟的衣袖:“是我主动的,你道什么歉啊。再说了,我碰你你还不高兴了?”
关渝舟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沉默。
撩拨的话没人接,夏濯也没觉得尴尬。他听着耳边滴滴嗒嗒的雨声,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
谁知这回一闭眼还真靠着身后的木板睡着了,不知是不是天亮着周围还有杂音的原因,他没有梦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等关渝舟再喊醒他时间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
他闭眼前关渝舟站在哪里,睁眼后关渝舟依旧在哪里,像是在这段时间里压根没有坐下去歇息过。
不过夏濯没有特地去问,他看见不远处姐弟俩两手空空地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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