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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的衣服被扒了干净,大大小小的伤疤布了满身,头被黑色的布袋牢牢罩住,粗线将它和薄薄的一层脸皮缝在了一起,与森林中遇到的无脸人一模一样。
    虽然对方骨瘦如柴的躯体看上去随便找根木棍一敲就折,但夏濯不清楚他是敌是友,便小心翼翼地没有吭声,绕开在裂开的地砖中寻找线索。
    地面上血的腥味被扩大了数倍,他嗅着空气没多久,眼前又突然浮现出在小木屋里看见的那种烟雾,丝丝缕缕交叠着一直延伸至角落,似是在牵引着他靠近。
    裂了缝的墙皮一推就碎,后方藏着拳头大小的洞穴里有一张精神病鉴定书。
    【一般情况:
    周伟,男,39岁,汉族,已婚,工人。现住常德镇五界里,工作单位:中建三局。初中文化程度,被鉴定人于2003年3月13日驱车突然冲撞向人行道,致三死七伤,警方将其送至常德镇光山医院,诊断为“意向控制障碍”。
    案件名称:
    五界里街区行人伤亡
    鉴定地点:
    常德镇光山医院精神疾病司法鉴定办公室
    鉴定时间:
    2003年3月23日
    鉴定目的:
    被鉴定人目前的精神状态及行为能力
    调查资料:
    被鉴定人平素话多,2000年10月到公司工作,多次与同事发生冲突。2003年3月13日被鉴定人吃饭后喝了酒,说话不检点,支部书记勒令其停止言论注意形象,被鉴定人躁狂大喊大叫后离去,于下午两点时闯红灯冲撞上街口人行横道。】
    夏濯一行行把上面的内容看完,鉴定书上折痕很多,被撕碎又重新用胶带纸黏上,导致有些字符错位,看上去稍微有些困难。
    他略显笨拙地把展开的纸重新叠起来放进脖子上挂着的塑料袋里,余光却瞥到洞穴中有一片凸起的灰痕,鉴定书被他拿走后导致那片痕迹有些显眼,像是被什么人一遍遍地抚平压制,但埋着的东西却偏偏又翘起一角。
    正想凑近了看,一阵陌生的谈话声蓦地自走廊响起,听上去离他所在的位置不过二十米的距离。
    一个偏显优雅的声音率先落入耳中:“知道这层楼里还有几个活着的吗?”
    另一人是个女孩,说话的语调听上去有些痴傻:“不知道啊,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多墙,都塌掉,不要墙。”
    “不知道也没关系,三天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外面不会有墙。”
    “三天后……三天后是什么时候?”
    “天变黑三次的时候,我教过你掰手指算数,还记得吗?”
    “一、二、三……啊,就是数完三遍手指,对吗?W先生。”
    “不对哦。”
    夏濯看了眼那些被钉死的木头,飞快地藏到了门边的视觉死角处,努力缩成一团祈祷着不会被外面窥视的人发现踪影。
    他听不见脚步的声音,但这两人明显已经走到了门口,只剩下更显稚嫩的声音在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那天什么时候才会变黑?我喜欢天黑,天黑了走廊里就不会有怪物了。”
    地上的金属碗被一脚踢开,噼啪地撞上旁边的墙,一小块脆弱的墙皮瞬间脱落。
    吊在天花板上的无脸人似是被这一声响惊动,锁链哗哗震动,瘦成了皮包骨的躯体剧烈挣扎,被拔干净指甲的脚胡乱地踢踹着前方,但他越是挣扎越会痛苦,束缚无法让他瞬间死亡,只会剥夺他自杀的权利,迫使他慢慢感受体内生命力的流失。
    “已经不会有怪物了。”W先生声音轻柔,像在安慰身旁那个仍会恐惧的同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一边抚摸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女孩发顶,一边准确地用子弹刺穿中央仍在晃动的男人。等对方挣扎变弱,血浸透了整个头套时,他循循善诱着道:“看,怪物已经死了,很简单是不是?”
    女孩透过缝仔细地看了看里面一动不动的人,边拍起手边咯咯笑了:“简单!”
    W先生拉上她的手,将银白的枪放到她另一只手中:“跟我去另外的笼子看看,待会儿客人们会过来参观,怪物的尸体都得处理干净,不能吓到客人了。”
    女孩问:“为什么会有客人来?”
    “因为我们需要新的方舟。”
    “他们也会和我们一起搭上方舟吗?”
    “不会,他们会留在这里,方舟只容许被挑中的人搭乘。”
    女孩似懂非懂,攥着W先生的手倒是紧了几分,“喔……”
    夏濯听他们逐渐远去直到没有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再多看已经完全死去的无脸人一眼,赶紧挪回洞口伸着爪子扒拉起里面藏着的东西。
    试了半天他得出来一个结论。
    妈的,手短。
    刚才还庆幸自己是只小巧能够自由穿梭的狗,现在他就恼怒于身材受限,明明看到那凸起的东西就在可视范围内,偏偏他爪子伸到了底也还差几厘米的距离。
    地上的灰尘被他不断吸入,鼻子痒得直想打喷嚏。
    夏濯忍了又忍,决定暂时放弃,先看看周围有没有可以用的工具,让他能借力把里面的东西给抵出来。
    然而这一回头,他便被几双整齐盯来的眼睛惊得猛一哆嗦,尾巴条件反射地夹在了两条腿中间。
    褚津自动忽略了房间里的尸体,手指掰弄着钉死的木板,尝试两下发现无法取下后,扭过头看向万年脸色如一的男人,“还真就在这楼里,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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