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一边用受伤的手摸夏濯毛茸茸的头,一边举起枪口指向地上的女孩,“回答一个问题,你的玩具就还给你。”
女孩只死死瞪他,咬破的唇不断冒出血珠,又被一口口地舔掉。她原本空洞的眼神全是怨恨,仿佛积攒了几世的仇恨全都呈现了出来。
夏濯更不明白了,这座岛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导致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能变成这样?
关渝舟问:“你身上有‘眼睛’吗?”
女孩眼睛咕噜一转,不知真糊涂假糊涂。
关渝舟枪口抵了抵她的头,叹息道:“不是所有成年人都对小孩子有足够的耐心。”
“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有回答成年人问题的义务。”女孩一字一句都清晰无比,“W先生说过,我有拒绝别人的权利,我不是什么附属品。”
这话从另一方面也落实了自己的猜测,关渝舟没有丝毫气恼,反而了然地勾起了嘴角,“果然只有个别人身上有‘眼睛’,你就没有。”
夏濯疑惑地扬起脸,什么眼睛?
“既然和诺亚方舟有关,那么我大致有想法了。”关渝舟收起缴获的那支枪,拎着小熊耳朵带夏濯往通往楼下的楼梯口走去,打算去和其余人汇合。
“这小原住民是装疯,她实际上头脑很清醒,看来是有人特地叮嘱她这么做,多半就是她口中这位W先生。”
夏濯左耳进右耳出,余光一直望着他受伤的地方,“你不吃药吗?”
“嗯?”关渝舟:“说什么了?”
“药!”夏濯指指他的肩,又指指自己的嘴。
关渝舟不和他唱反调,掏出一颗干吞了。
“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掉前两次船员吗?这是个很危险的做法,一旦被发现,岛上的所有人都会被跨海行动部署局总局处死,而现在总局已经深度怀疑了,所以才会有我们来到这里的身份剧情。”感觉疼痛渐渐麻木,关渝舟继续道:“如果参与者不尽快处理完事件,我们的下场同样和前面两批船员一样,这就是这次梦境的时间限制。”
夏濯问他:“什么诺亚方舟?”
关渝舟好笑地听他嗷嗷乱叫,“有一部分原住民身上有‘眼睛’形状的涂鸦,而另一部分没有。厨房里有一个男人,他将另一个人称为‘耶和华’,也就是他们认为有一个人是他们的救世主。”
很显然,这里地位最高的人就是那位W先生,这两者可以直接划上等号。
“这些‘招待’参与者的就是先前关押在灰楼里的那些精神病患者,他们反杀了原本驻守这里的工作人员并且取而代之,为了找机会逃离019区。而019区离陆地太远,海上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船只,所以他们便把视线放到每月会来一次的货船上。”
而货船一个月只能获取一只,每截下一艘船,就意味着被部署局发现的危险翻一倍高。
“参与者是第三批过来运货的人,真实身份是警员。连续三番船只遇难人员无一生还,警局那边已经在着手调查了,所以这就是他们最后离开的期限。”
夏濯一个激灵,他想起W之前在走廊里和小女孩说到过这件事。
他立马扒着关渝舟的手,在他掌心里写了一个数字三。
关渝舟手指握拢,将它的爪子轻轻攥住,“三天?”
夏濯点点头。
“不需要那么久。”关渝舟摇头,“我们已经知道离开的方法,用守夜人身上的钥匙开启灯塔就行。”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问:“小濯,你能找到他吗?”
夏濯高抬脖子,尾巴上的铃铛甩得乱响,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那不是废话吗,他可是能看见路引的天选之人。
关渝舟笑意深了几分,从仓库里挑了挑食物,边给他边继续道:“在诺亚方舟的故事中,最后登上船的只有诺亚的家人和被挑选出来的牲畜与鸟类,剩下来的便在洪水里被淘汰死亡。换到这个梦境中来,同样红塔里的原住民也被区分成了两种类别,一种是W决定一起乘船带离的,一种是被他放弃最终留在019区。”
夏濯听到这里,大致也能在脑内将各种词汇关联起来了。既然关渝舟刚才说那个小女孩没有“眼睛”也没发疯,换个角度想,另一种就是发了疯有“眼睛”的。
“而至于那张精神病鉴定书……”关渝舟想到从洞里取出来写着‘我不是’三个字的纸条,沉吟片刻,“并不是所有的患者都患有精神病,他们一开始就是正常人。”
夏濯瞪圆了眼睛,一开始就是正常人是什么意思?精神病鉴定书是假的?
关渝舟替他剥开火腿肠的塑料皮,慢慢道:“‘患者’冒名顶替了工作人员,这是我在拿到身份卡时确定的。但也可能在最初,他们就是‘顶替’了真正的‘患者’来到岛上遭受折磨,这样就应证了刚才那个小女孩所说的‘无罪’。”
这话说起来有些绕口,夏濯却瞬间听明白了。
世界上不缺恶人,同样不缺有钱有势的恶人。
019区根本不是关押什么罪大恶极精神病患者的地方,而是那些黑心人害怕他们的所作所为迟早有一天会暴露,所以才特地将他们拼凑着送到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岛屿上,生也好死也罢,早就与他们的荣华富贵无关。
“老远就听到叮叮叮的声音在吵了,你也不管管它?”楼梯下迎声走来的介诚嚷着,手里攥着一根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找来的铁棍,后头一左一右跟着褚津和余子昂,乍看上去还有点黑社会出场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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