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倩语一惊,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她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关渝舟盯着那颗湿漉漉的后脑勺,朝他伸出一只手,“你把灯笼给我,我能送你回去。”
沈维忍不住到吸一口气,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直接朝原住民要道具,这种事谁干得出来?!不是自己往枪眼上撞,单纯找死吗?
小公子那张青黑僵硬的脸愈发诡异,似是被这句话挑起了一些不算美好的回忆,他扭曲变形的面孔半边变得怨毒。
他轻声地、如同在说什么悄悄话一样问:
[当真送我回去?]
“当然。”
[决不食言?]
关渝舟神色未变,“嗯。”
小公子仔细打量他,眼珠子斜着转了两圈,又轻飘飘地在每一人脸上扫过,露出了第一个奇怪的笑容。他伸出手,摇着灯笼一步步走近。
[当初也有人同我说了这般话。如若不是遭到背叛,又怎会连家也回不去……罢了,这灯笼于我无用,你想要给你便是。]
等那灯笼到了关渝舟手里,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但同时他们又疑惑起来,难道是这灯笼上有什么蹊跷,所以关强才指名要它?
夏濯也凑近了些,他避开刘子衿,嘘声问:“灯笼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在二楼时发现了点不对劲的地方。”关渝舟边说边原地缓慢转了一圈,向他展示道:“它并不是一直维持同一个亮度,而是一直在变。”
夏濯仔细看着,真如他所说一样,在灯笼正对着某一个方向时,它通体冒出的光比面对其余方向时的都要亮许多倍。
这就是一盏引路灯!
“我的天……这你都知道?”沈维很震惊,再看向关渝舟时,眼睛里多了点崇拜,“兄弟,你们这是第几次入梦啊?这也太猛了。要是我可能在客栈里住个十天八天才敢把主意打在这玩意上边儿。”
关渝舟凉凉地瞥他一眼,似乎嫌他话太多了聒噪。反复确认过后,他带着夏濯朝左前方走去,其余人这回没有意见了,不约而同地跟了过来。
随着一步步地迈出,原本消失的树林终于浮现在眼前。看清枯黄的杂草丛时,从天上落下了纷纷扬扬的冥纸,如一只只白色的蝴蝶旋转着坠落,一点点向前聚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小道。
一个花圈插在烂泥地里,左右挽带上什么字都没写,空空荡荡的,明明没有风,却如一双手在朝他们不断挥舞。
“这……这怎么,怎么那么像……”刘倩语咽了口口水,“怎么那么像在邀请我们过去参加一场丧事啊?”
第190章 神女庙(四)
通往土坪村的路铺出来了,正如刘倩语所说的,这活脱脱是个丧葬现场的氛围。
刚刚还笃定地跟着关渝舟走的人又不那么确定了。这要是路的尽头就是火葬场,他们连埋都不用埋了,还省得占地。
踩着冥纸走路,总觉得自己是在坟头蹦迪。还没往前走几步,孟天华就反悔了,他哆哆嗦嗦地要往后去,可来时的路又被雾给糊上了,怎么走都是数不尽的白纸在脚下沙沙作响。
“他胆子真小。”沈维有些看不下去,朝刘倩语吐槽了一句。
刘倩语小声说:“他不一直都那样吗,看个恐怖片都不敢睡觉。”
两人的窃窃私语没逃过耳朵,孟天华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却也没法反驳。
这一走就走了大半天,累得大家伙腰酸腿痛,肚子饿得咕噜乱叫,依旧没从雾里出去。
孔满打着手电,期间好几回暗中看向身边那名叫关强的男人,但对方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永远困在这里。现在时间长了,他也和其余人一样憋不住了,思来想去后,还是问出了声:“这条路真的正确吗?”
关强没理睬,倒是他另一边那个漂亮的青年搭话了:“不知道啊。”
说话间前方又出现了一个花圈——这已经是他们所遇到的第七个了。夏濯伸手从上面揪了一朵白纸花,随手插在了刘子衿的头发上。已经戴了七朵花的小公子看上去略显滑稽,没有刚开始见时那般可怖,夏濯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笑眯眯地说:“看,至少每一个花圈都是新的,证明我们并不是在原地踏步。”
孔满还是第一次看到胆子这么大的,没经历过上百个梦境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他搓了搓自己扎手的胡子,突然问:“你们是一对?”
夏濯哀叹一声,就地伤春悲秋起来:“师生恋是禁止的,只是我单恋老师而已。”
孔满信了,随意地点点头,似是也不怎么在意:“哦,这样。”
夏濯拎起关渝舟的衬衫袖子,替自己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身子是给出去了,但心他却不愿意要。”
关渝舟:“……”
孔满陷入了一阵沉默,再看向男人的眼神就变了。刚进来他还以为是常见的依附关系,后来看夏濯似是也有本事,便改观认为他们是联手合作的情侣,现在没想到……竟然牵扯到了这么复杂的感情。
“对了,小公子。”给刘子衿戴完花,夏濯对他的最后一丝心理阴影也没了,“土坪村的所有人都姓刘吗?”他看很多村子都是同姓,街坊邻里多多少少都是亲戚关系,不知在这个梦境里是否也相同。
灯笼给出去了,刘子衿两手空空,只能垂在身体两侧。他听见夏濯的问话后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家有一妻,与我同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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