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茅塞顿开,他一拍大腿:“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害,这二十多年跟白活了一样。”
关渝舟用水把簪子冲洗干净,夏濯往这边走了几步,“是不是刚才她头上的那根?”
正想着接过来仔细看一看,一旁视线低处传来有些细的声音,“我、我发现了这个。”
夏濯差点没听出来是谁在讲话,循声望去看是孟天华。他蹲在一旁,草丛差点把整个人都给遮住,手里艰难地扶着快大石头。那石头棱角不平,和四处可见的普通石块没什么大的区别,但他这一扶,让背面有被利器刻过的痕迹也暴露在空气中。
泥沙填满了裂隙,他们折了几根草一点点地擦,这才让那些痕迹逐渐清晰。
——故显妣贤妻刘氏之墓。
立碑人是刘子衿。
赵晓萌捂着嘴吸气:“那个女人把我们带到她坟这儿来了!”
“坟在这……尸体呢?”刘倩语有些悚然。
不会是诈尸了吧?自己从坑里爬出来?还是她们刚撞的那个鬼就是实体?
“想什么呢,那些铲子的痕迹还有呢,尸体肯定是被挖出来了。”沈维指着坑边,让她认清事实。说完他又想起来:“对啊,今天你不是还问李孙氏那姑娘在哪儿吗?她肯定是知道,哆哆嗦嗦地隐瞒什么呢。”
“硬问也问不出什么。”夏濯道:“还有其他发现吗?”
簪子放在了关渝舟那里,上面的花纹很精致,碎玉被金线穿在一起,在地下藏了这么久依旧完好无损,应该是刘氏从京城出来就携带的东西。
也是遗物。
拿在身上说不定半夜要鬼敲门的,沈维想了想,这句话还是没讲。毕竟要是真到鬼敲门了……到时候还不知谁怕谁呢。
几人在附近又找了一会儿,雾就差把他们眼睛给糊住了。实在没什么发现后,他们便准备打道回府。
墓碑没法带回去,孟天华说那是他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原本半截都埋在了地下,上面还有几个被雨水给冲开的泥脚印。一听描述懂得也懂了,这应当是来挖尸体的人把碑给掘了,甚至有点想把它给抹消的意思在里头。但这也打消了夏濯对刘氏死亡的其中一种猜测——刘子衿给她立了墓,至少证明他对妻子的感情还是认真的,至少是看重的,大大减少了他杀害妻子的可能。退一步讲,如果两人真有仇,那估计在客栈的时候就打起来了,怎么还有闲工夫来找参与者恐吓?
“完了完了,我没记来时的路啊。”沈维回头一看,蒙了。
这里往前后左右都是相同的景色,也没什么特殊的标记,他们一心全放在刘氏身上,现在仿佛又回到了离开客栈的那天早上,往哪儿看都一抹黑,分不清路。
正说着,他看一旁浮了个灯笼出来。
关渝舟随便提着灯笼看了看亮度,然后抬脚往前,淡淡道:“走吧。”
沈维觉得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点点。
这就是运筹帷幄吗?要是当初没这个灯……还真说不好他们能不能找到土坪村,没出新手镇就已经游戏结束了。
“关老师。”夏濯跟着走了一会儿,期间一直盯着那盏灯。那上面的奠字实在有些显眼,白底黑字,越是单调的颜色反而越显得沉重。
“怎么了?”关渝舟转头看他,语气温和。
“这个灯笼会不会其实并不是指向土坪村?”
关渝舟一挑眉,喉咙里冒出几声低笑。
夏濯一见他这反应就知道了,灯笼没这么简单。
“那你认为会指向哪里?”
“嗯……不知道,只是刚才突然猜的。”
他想不出来,关渝舟也什么都没多讲,只亲昵地捏了捏他的指尖,仿佛也没有准确答案。
来时走了那么久的路,回去只用了短短二十分钟。
但他们总计耗了很长时间,哪怕出门挺早,现在也已经过了晌午。远远就看李孙氏守在村子岔路口那儿,神色焦急。见他们身影出现,猛松一口气似的快步迎来,不等她说什么话,关渝舟轻描淡写一句“不好意思,跟丢了”就把这事儿给带了过去。
这边刚汇合,从山上一窝蜂涌下来一批人,这是上午的仪式结束了,到饭点后各回各家。王老伯大摇大摆走在后方,旁边没人敢和他搭话,他也自动将这理解为是敬畏,路过李孙氏时轻轻掀起眼皮:“饭做好了?我可为了你们村耗了一上午心神,你当家的也马上就下山了。要是忙活这么久,还得空肚子挨饿,那……”
他话未道尽,李孙氏却顿时顾不上夏濯他们了,白着脸匆匆往家赶,怕极了自己的丈夫。
言语输出过后,王老伯似是舒心了,背着手慢慢踱步。刘倩语在他背后狠狠猝了一口,“呸!欺压女性真不是个好东西。”
“算了算了,和他生什么气,恶人自有恶人磨。”沈维说反正蜈蚣脸也不打算留他活口,就让他享受一下人生中最后短暂的时光吧。
回到李家没多久,蜈蚣脸便回来了。他看灶房里饭还没好果然又进去发了一通火,出来后好言好语地和夏濯他们道歉,说怠慢了客人,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一下自家娘们,让她识识礼数。
“没关系,上午她带着我们也累坏了。”夏濯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蜈蚣脸在他们对面坐下,说自己酒量不好,昨天不知怎么就醉了,结果撞到桌子还把伤口给撕裂了,让他们看笑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完自己,他又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他们上午都去了哪里,夏濯说就在周边转了转,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小村落也有小村落的景致,至少比起忙忙碌碌的京城,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祥和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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