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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当天,他和关渝舟约在了“Desting”见面。
    周围的街道都应景地做了装饰,书店入口的玻璃门上也挂上了一个槲寄生花圈。见他来了,老板随和地打了声招呼,说从经营花店的朋友那拿了一些松柏枝的书签来,一大早已经被他放到书店的各个角落了,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找,就当是书店送给大家的一份祝福。
    夏濯往里走去,关渝舟正坐在角落的桌前阅读。也许是因为过节又是上午的原因,店里没什么人,这让他接近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原本在看书的人也循声抬起了头,等那双比同龄人都深邃一些的眼睛注视在自己身上时,夏濯免不了心头一跳。
    二十岁的关渝舟,身形高挑清瘦,平常都穿着暗色的他今天却挑了一件米色的风衣,气质格外的温文尔雅,不带什么情绪的眉眼更是精致得无可挑剔。
    他之前一直感觉纳闷,对方明明是个很帅的人,不光面貌出挑,学习成绩也一向优异,但始终有种与一切都格格不入的矛盾偏离感。而且据他这几个月的观察发现,关渝舟的存在感很弱,仿佛除了他以外旁人都对其熟视无睹,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明知道竞争对手少是好事,可他又不甘心别人看不见他的好,这让他有一种让珍珠蒙了尘的遗憾。
    “关渝舟!”夏濯眼睛发亮,一见到面前这人他的灵魂也鲜活不少似的,他亲亲密密地端着椅子挨过去,“你在看什么啊?”
    关渝舟把书翻到正面,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夏濯问:“好看吗?讲的什么?”
    关渝舟点了头,长睫在眼睑处落下一道阴影。他不欲剧透,只是说:“讲了各种各样的孤独,以及一个美好的愿望。”
    “那等你看完了我也看。”
    “好。”
    一路走来有些热了,夏濯脱了外套,去书柜前绕来绕去。
    他不太喜欢沉重的故事,更喜欢轻小说。所以在这个外面洋溢着欢声笑语的日子里,他挑了一本看上去比较美好的童话回来,名叫《蓝色的海豚岛》。
    书是崭新的,顶部的塑料膜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似是有人也想过拆阅,却在即将开封时放弃了。
    本来以为自己会看不进去,毕竟心仪的人就坐在自己身旁,但那沙沙翻阅纸张的声音却很快将他带入进去,或者说名著自然有成为名著的道理,哪怕是写给儿童看的文学作品,里面的内容也足够吸引一个成年人。
    看得正津津有味,身旁的人问他:“下午有想去的地方吗?”
    夏濯眼底的兴奋压抑不住:“是要约会吗?”
    “什么约会,出去转转而已。”关渝舟笑着合上书,他已经看完了结局,“我只是想,总不能一整天都坐在这里吧。”
    “电影院肯定买不着票,游乐场也到处都是人……你坐过天鹅船吗?”
    这仿佛触及到了知识盲区。关渝舟犹豫了一下,“没有,是那种需要人用脚蹬着走的吗?”
    “对,看到书里写主角想造船,我就突然想到了。”夏濯叹口气,“不过这种日子里哪怕是公园人也会很多吧。”
    “嗯。而且现在水面上会很冷,可以等开春了再去。”
    夏濯趴在桌上,眨着黑亮的眼睛,期期艾艾地看他,“那下午我们去哪里?”
    关渝舟搭在桌面的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片刻后提议:“爬山怎么样。我知道一个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有有有。”
    “我需要拍摄一些作业,吃完午饭后先回去拿相机,可能要你等我一会。”
    夏濯哪有不依他的,就算是关渝舟让他等上三四个小时他都毫无怨言。他连连点头,站起来舒展着僵硬的四肢,正要把那本童话放回去,关渝舟却先一步地将它拿走结了账。
    夏濯不明所以地跟着他,看他付款后又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拿了个松柏枝书签一同放进了袋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哎?”
    “给。”关渝舟说,“刚刚看你挺喜欢这本的样子,不如就买回去慢慢读。”
    店长看向他们,“哦,原来你们认识。”
    关渝舟也礼貌一笑,“是的,他是我学弟。”
    等接触到室外的凉风,夏濯才摸了摸提带上粗糙的编织绳,心脏又不规律的跳动起来。
    “什么学弟啊……”夏濯小声嘀咕,耳根有些热。
    “你本来就是我的学弟。”关渝舟说着事实,又问他:“那本书写了什么?看的那么入迷。”
    “我也才看了一半。讲了有一个模样像海豚的岛屿,在上面住着一个叫卡拉娜的小女孩和她的族人,但是族人都搬走了,卡拉娜为了弟弟选择了留下,结果弟弟被野狗群袭击死了,她往后就一个人在岛上努力生存。”
    “听上去似乎是个励志故事。”
    “等我全看完了再讲给你听。不过一个人也太孤独了,要是换我在荒岛上……别说一年,一周我都可能会受不了吧。”
    随便解决了午饭问题,关渝舟回去取了设备,和夏濯骑着自行车一起去了那座不知名的小山。
    未经开拓的野山上有着人为踩出的一条路,夏濯和他走走停停,看着他偶尔会拿起相机去拍摄一些枯枝和荒土,身影在一片萧瑟的景物中显得单薄又轻盈。一阵风吹来时,他看着关渝舟被撩起的衣摆,不知怎么忽然生出一种对方随时可能会消失的不安感,看着对方在阳光下被模糊的轮廓边缘,夏濯不由得起了一个怪异的想法——面前的人好像是虚假的,是由自己想象出来的,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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