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那是天生的。”随着说话声,进来好几个女人。这话是赵家邻居说的,她可说是自小看着丝丝长大的,对她非常了解。“小时候就白净的跟那画里的娃娃似的,越大长的越俊。”
丝丝看客人来了,准备坐起来招待大家。她刚想起身被赵妈妈伸手拦住了,让她继续敷面膜。当地规矩姑娘出嫁前夜亲朋来添箱,这些东西都算女方嫁妆。她这些年在村里人情落的多,这一结婚今儿一天来添箱的络绎不绝。
大家闲聊着嫁人的事儿,又感叹一番丝丝的败家。居然舍得把果泥和蜂蜜这好东西往脸上抹。
“她这也是成亲了才舍得一回,之前从没见弄过,顶多抹些雪花膏。”
赵妈妈这么一说,许多未婚的小姑娘开始问丝丝这是咋配成的。一辈子一回,要是这东西真好用,咱也奢侈一把。
“苹果泥、蜂蜜、黄瓜、有什么就用什么。简单些就把黄瓜切片敷脸上,也能补水美白。”
“这个简单,咱就用这个好了。”
“一天忙的要死,哪顾得上啊。”
“临睡切个片敷上,这功夫还是有的。”
“嗯,我这皮肤糙的很,回家就试试去。”
女人们闲聊一番,放下添箱的东西离开。自己绣的手绢、鞋垫、或者自己做的帽子围巾,今儿一天这些东西放满了一个小箱子。
赵妈妈笑笑一样样放好,家里人准备的另外放在一个箱子里。闺女要嫁人了,可嫁的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所以老太太一点儿都没大女儿出嫁时的伤感和担忧。被人恭喜恭喜的祝贺,她今儿一天乐的嘴角都抽筋儿。
“真好、”
老人伸手拍拍丝丝,心里放下一块儿大石。当初抱回家那么小小的一团,于家养活不了,旁人一看是女孩也都不愿要。她抱着那小小的身子心里柔软的不行,晚上带着她睡觉。
转眼间小闺女长大了,嫁给了那个将她抱回家的男孩。答应于家妹子的事儿做到了,给他儿子娶了媳妇成了家。
“老多人说你爹鸡贼呢。木墩自小跟咱家离那么近,嫁给他不会少个闺女,简直就是多了个儿子。许老汉他家侄儿上过六年的老式学堂,后来又学了账房的能耐。之前提了好几次让你们见见,被你爹回绝了。”
赵青青闻言插话:“老许家那侄子啊,可别寒碜人了。个子那么矮就算了,那眼睛鼻子长的……没法说。”
赵妈妈笑笑:“所以你爹才一次又一次的回绝,压根没跟你妹子提过。”
“他们咋好意思的,长那样还想娶丝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是真敢想。”
“有些人不就是这样的嘛,认不清自己。总觉得自己最能耐。”
娘仨说着话进入梦乡,翌日一早新房那边传来了鞭炮声。子孙结婚,得先到岔路口通知祖宗。于解放家早已没了影儿,这回将礼堂设在赵家。端着祖先排位跟着锣鼓在路上行礼。
丝丝起身开始洗漱换衣上妆。如今还没到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年代,一切的婚俗依照老规矩进行。全乎人(父母、兄姐弟妹、丈夫、儿女、公婆俱全)帮着穿衣开脸,一根白色的丝线用手指做剪刀状,将脸上的毫毛去掉。
丝丝本来就皮肤白又娇嫩,几下下去双颊一片红。赵妈妈赶快说可以了,全乎人也笑着收了手。用热毛巾敷了一下让她自己抹雪花膏。
“这皮肤也太嫩了,我这么多年给人当全乎人给新娘子上妆,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皮肤。白嫩的吹一下就好像要破一样。”
丝丝笑笑轻轻抚摸脸颊,丝线刮那么几下,她都感觉脸颊要着火了一般。前世她周围的女孩子们是十五及笄开脸,贫苦人家的是结婚开脸,这习俗倒是一模一样。
乌黑的长发盘起来,插上一根洁白的玉簪子。芙蓉粉面淡扫娥眉,两颊用少量的胭脂晕染开来,肌肤胜雪白里透红。嘴唇轻轻一点,双唇轻抿艳丽无双。
简单的抹了一下,已经让人移不开眼。女人们纷纷赞叹太好看了,自己结婚也要这么抹。
屋外锣鼓喧天,新郎官身穿军装笔直的站着等待。新娘子打扮一新盖上了红盖头,被全乎人扶着走出了房间。
腰肢纤细弱柳扶风,莲步轻移身段婀娜。这仪态、这气度,不用看脸也让人心醉神迷。
当地的规矩新娘脚不落地,也就是不能踩上泥土。丝丝刚出来时踩着地上的红纸,此时应该由娘家兄弟背着上车或骑毛驴、或者由新郎官背回家。
前者平平稳稳不怠慢,后者则更显对新娘子的爱重(压男人身上,压他一头管着他),所以大多数男方家即便离得近、也不愿采取后面这种方式。
今儿这事儿家人商量过,觉得背回来就得。于解放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岳母一说他想到这规矩立马开口主动要求。从小背到大的,他乐意被她管着。
新郎官上前一步到媳妇面前,声音放的不轻不重。锣鼓声中能听到,但又不会刺耳。
“我背你回家。”
话语说完他转身半蹲,丝丝弯腰爬他后背上。随着喜娘一声喊,锣鼓在前引,新郎官背着新娘子往外走。
嫁闺女的是赵家,娶媳妇的也是赵家操办。所有来观礼贺喜的宾客都跟着一起走,不分什么娘家婆家。
短短一二百米新郎官走的四平八稳,到正堂后将她稳稳的放在铺着的红纸上。他接过喜娘递来的红菱喜带,看到另一头交到了媳妇手上,顿觉他们夫妻一体永不分离。心里的喜悦溢满,透过眼睛传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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