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只是普通醉酒,大不了多趟两天,等酒醒了也就好了,可林姝姝尚且晕乎着,就硬生生被疼醒。
司祁刚想交待华清宫的宫人们好好照顾主子,就听后面传来细碎的□□,扒头一看,却发现贵妃正躬身蜷缩成一团,额角间全是冷汗。
林姝姝紧闭双眼,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仿佛要淌成小溪,她身下的被褥已经被卷起,半抱在怀里,露出的一点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司祁心下一惊,刚过去碰上她,便觉手下的身体一阵痉挛。
“疼——”一声低吟后,林姝姝哭出声来。
司祁终是面色大变,反身坐在她旁边,旋即大喊:“快,叫太医赶快过来!”
一阵兵荒马乱后,才走没几刻钟的何院首再次被请回来,何院首许是听了贵妃异状,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可怜他老胳膊老腿,站定后气喘不停。
何院首手抖得实在厉害,只能叫自己的徒弟帮贵妃看诊。
借着这点功夫,他的视线几番游移至皇上身上,试图看出皇上所思所想,偏对方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时,看诊的太医退出来:“臣刘伯良,参见皇上!”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当为胃脘痛,因饮食不当,刺激了肠胃,症瘕积聚,才引发痉挛剧痛,臣这就同师父开治药方,若是想让娘娘好受些,不妨找一热水袋,覆在胃腹上,也能缓解一二。”
司祁点头,转身就让宫人准备热水袋,连着两三个,全塞到林姝姝腹下。
林姝姝还昏迷着,只会凭借本能躲闪,因为疼,她不肯起身,也不肯改变姿势,司祁不小心扯到她的头发,不出意外得来一声抽噎,吓得他再不敢乱动了。
这般,就只能由着林姝姝舒服,而他扶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
等刘伯良把煎好的药送上来,喂药也是一大难事。
林姝姝清醒时还能强迫自己咽下苦涩的药汁,这回不晓事了,只管吐舌头,喂进去一勺药,能吐出来大半,还不停地转脑袋,全是抗拒。
司祁看得额角直跳,最后实在看不过去,大步过去将药碗抢过来,喊了两个人按住贵妃,竟一伸手,强迫林姝姝张开嘴,赶紧把药灌进去。
汤药灌得急,林姝姝吐不出去,只能大口吞咽。
好不容易一碗药喂完,她蓦地安静了。
但还不等众人松气,只听哇得一声,回头一看,贵妃抱着肩膀,咧嘴哭着,一把又一把地抹着眼泪,嘴里还呜呜囔囔地念叨着什么。
凑近一听:“呜呜混蛋……”
司祁气极反笑,起身虚空点了点,最终也只能消于无奈。
这一晚上……
他按了按额角,才叹了一口气,又抑制不住地轻笑一声。
南苑小筑这边的房屋挺多,等林姝姝安稳睡下,已经过了子时了,司祁不欲再折腾,索性也在这边歇下,不过也是另去了一间房。
一夜安眠。
第二天大早,司祁睁眼第一件事就是问:“贵妃如何了?”
“回皇上,娘娘好多了,今晨醒过一次,唤了婢女进去伺候,不过没过多久,就让落染姑娘跪到了院外。”来福给皇上宽衣,“贵妃现在就醒着呢,叫了白粥,等用完早膳也好用药。”
如此,司祁直接找过去。
进屋就看见林姝姝靠在床头,怀里捧着热水袋,正小口小口地吞粥。
看见司祁过来,她只做了个样子,就顺利被皇上扶住了,省了诸多繁琐礼节。
早膳清淡,只有一点滋味都没有的白粥,司祁也不挑,囫囵吃了两碗粥,就算吃饱了。
等宫人将碗筷收拾了,林姝姝坐直身子率先开口:“皇上,听说昨天落染说错了话。”
而司祁过来的时候,还看见落染跪在石子路上。
林姝姝仍生着病,才说了两句话就有些气虚了,没办法,她只能靠回床头上。
司祁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一转头,才发现衣衫上多了几根莹白纤细的手指。
“皇上你信我,我真不是被气病的。”林姝姝有气无力,只两根手指揪住司祁的袖角,稍稍用一点力,指尖便开始泛白。
司祁本想挣开的,可莫名看见那圆润指甲上的点点白痕,心下一软,竟坐了回去。
他颇为敷衍地应和:“是是,贵妃说得对。”
可他话音一转:“不过朕想了想,姝姝之前教训那使臣,也是因他出言不逊,事已至此,不如就此罢了,道歉什么的,也都算了吧。”
“不行!”一声急促的否定后,林姝姝猛地咳嗽起来。
道歉这种事,说到底也才一句话,不痛不痒的,她毫不在意。
但若是没能成功,谁知道会不会继续被降位禁足罚俸等等一连串惩罚,只是想想,林姝姝就不敢继续寻思了。
她反手握住司祁的手,仰头满脸真挚:“不行,臣妾必须得道歉。”
作者有话说:
姝姝:病秧子躺平ing
第10章 姝姝求生第十天
司祁实在搞不明白,贵妃这是中了什么邪,吵着闹着,偏要给那几个使臣道歉。
又不是什么心甘情愿的事,何故一直执着着?
幸亏他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然定能收获一双坚定的眼睛,再就是贵妃娘娘信誓旦旦的保证:就是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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