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又期待又担忧的情绪一直维持到快要就寝的时候,司祁知她在意, 即便这样晚了, 还是专程来华清宫走了一趟。
彼时, 林姝姝已经换了衣衫,只着一身素白寝衣,青丝散在脑后,一两根俏皮地挡在眼前,被她不耐烦地揪到后面去。
不过有一小缕总是往前散,她正烦着呢,却被司祁抓住了手腕:“朕来吧。”
虽然林姝姝从未见过皇上束发,但她一点也不担心,闻言直接放下手,懒懒地靠在床榻上,歪着脑袋:“皇上怎这么晚还过来。”
司祁仔细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又将拧在一起的发丝解开,不紧不慢说道:“还不是怕你等得着急,才知道曹贵人与张大人的消息,便紧着来给你讲了。”
话音刚落,林姝姝顿时坐直了身子:“皇上快说!”
刚别好的碎发又掉下来,司祁看着不舒坦,只好再重新打理一回,又有些好笑:“这不已经来了,别动。”
林姝姝听话得一动不动,只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不错眼珠地盯着司祁。
司祁没有故让她揪心太久,很快就说:“如你我所愿,两人感情还好着,才见了面,便抱头痛哭起来了。”
这后宫数位妃嫔,除了贵妃常能进出宫廷,其余人自进宫后是再没有出去过的,只每年年关得了皇上同意,能许家人进来看望几个时辰,而这已经是难得的恩典了。
至于曹贵人同张大人,则是足足几年没见过面了。
“那——”林姝姝吞了吞口水,反手握住司祁的掌心,“皇上着急吗?若是大臣们催的急了,我可以帮忙的。”
坦白讲,司祁其实无所谓着急不着急,便是大臣们催得再急了,他不应,那就全是无用功,最多是看多了重复的折子,有些堵心罢了。
但瞧着林姝姝面上的迫切,他福至心灵:“好。”
“有朕在,你尽管去做,都依你。”
林姝姝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实在急切了些,登时敛了几分神色,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她往里面挪了挪,正想让司祁上来。
谁知司祁站起身:“行了,告诉你一声,朕便走了。”
“皇上不留下了?”林姝姝错愕极了。
司祁说:“距离元旦就还剩下一个多月,各地驻军都来京述职,右翼营的几位统帅才整理好各地军报,今晚要见他们。”
“朕还不知要同他们说到什么时候,怕你歇下的早,就先过来了,睡吧,等忙过这段时间,就有闲了。”
大奉律历,元旦假休沐三天,之后还需继续办公的。
但今年春节时间较早,元旦后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了,若将所有事都积攒到元旦后,实在是太多了,这才将部分公务挪到元旦前。
司祁本想倾身亲林姝姝一下的,但腰弯了一半,不知想到什么,最后只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寝善。”
“皇上寝善。”林姝姝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但望着司祁离开的背影,心头莫名涌现一阵冲动。
司祁前脚才走出去华清宫宫门,就听背后传来呼唤声。
“皇上等等!”一回头,只见林姝姝光着脚,只着一身极为单薄的寝衣,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到他身前两步远的位置才停下,小口小口喘着气。
“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司祁目光不善地盯着她赤白的脚丫,越看越是不高兴。
谁知林姝姝完全忽略了他的不悦,张开双臂扑过来,不等他回神,直接亲在他嘴角处。
亲了一下还不算完,林姝姝抬起头,眸子里闪着晶亮的光:“我可以等阿祁回来。”
司祁回过神,揽着她的腰,将人抱高一点,然后让她踩在自己靴面上:“就为了跟朕说这?”
“嗯!”林姝姝重重点头,眼角还含着笑。
可是,等着她的不是夸赞或认同,而是屁股上清脆的一巴掌。
“胡闹!”司祁打了一下还不解气,又在另一边再打了一巴掌,他没有收力,两下下去,林姝姝已经红了眼眶。
“我要很晚才能结束,你不好好睡觉,等我做什么?”他说,“连鞋袜都不穿,朕看你这些日子是太安生了,又想生场病了,是不是?”
“我没——”
“没什么没,你摸摸,刚才还温热的掌心,才多一会儿就冰凉了,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省心。”如今天凉,夜里温度更低,随便在外跑动,是很容易染上风寒的。
林姝姝是怀着满腔热枕跑出来的,无端被打了骂了,心里又是憋闷又是委屈,一张嘴,眼泪吧嗒落了下来,半句辩解也说不出了。
见她落了泪,司祁心里咯噔一下:“不是骂你。”他轻叹一声,抱着林姝姝回寝室。
他把人放在床上,从怀里掏出帕子,一点点帮她擦净脚上沾到的泥土,随后道:“是我把话说重了,莫哭。”
林姝姝不理他,默默流着眼泪。
“是我心急,天冷怕你受了凉,才打了你两下。”
念着他还要去见臣子,林姝姝虽然还觉委屈,但也没过多纠缠,哑着嗓子说:“皇上走吧,等明天再说。”
“我——”
“皇上快走啦!”她重复了一遍,翻身钻进被子里,将被子拉到头顶,整个人都缩进去,不管司祁怎么说,她都不再给一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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