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兄,别来无恙。”段轻名翩然作礼。
姚枫点点头,看顾平林一眼,没有说什么。
他这反应倒是在顾平林意料之中,很显然,他还介意海骨坑之事。顾平林也没觉得不妥,不愧是山外姚家子弟,行事自有原则,是值得深交的朋友,齐婉儿实乃幸运之人,只可惜自己当初为掩藏重生的秘密,终究失去了他的信任。
顾平林开口:“齐十三兄弟?”
“你怎知道是我要见你?”大笑声中,齐婉儿“忽”地掀开帘子,从舱内走出来。
姚枫不会主动来找自己,当然是他的主意了。顾平林莞尔:“令祖父在四处寻你。”
“快别说了,之前在海市就险些被四叔发现,”齐婉儿叹气,抱怨姚枫,“我说弄大船,你非弄这种小破船,怎会不惹人怀疑!”
他没再穿显眼的红锦披风,只着了件略普通的蓝色剑袖,系着白腰带,小银冠束发,戴着条质地不错的、素净的蓝色抹额,奈何那一身骄贵之气是怎么藏都藏不住。顾平林见状便觉好笑,此事实在赖不得姚枫,他没被发现,估计还是姚枫在背后解决了不少麻烦。
姚枫沉默,也不计较。
段轻名含笑道:“婉儿表弟此番出走,只怕给姚兄添了不少麻烦。”
姚枫摇头:“没有。”
“麻不麻烦,与你段六何干!”齐婉儿语气不善,“我叫齐十三,你少一口一个表弟,我姓齐,你姓段,段八才是我表弟,我们半点关系也无!”
段轻名“嗳”了声:“表弟这么说,太让我难过了。”
齐婉儿嗤道:“少装模作样!”
段轻名道:“罢了,你不认我无妨,你姐姐却很关切你,还曾向我打听你来。”
“你见过我姐姐?”齐婉儿面色一变,疾步上去抓他的手臂,“她在哪里!”
段轻名不着痕迹让开:“与时令一道离开了。”
“那个淫贼!”齐婉儿闻言大怒,双目发红,“你竟然让他把我姐姐带走,你是不是人!”
姚枫立即拦住他:“先听段兄说完。”
“十三公子息怒,”段轻名悠然道,“我当然是人,不过你们姓齐,我姓段,我们可是半点关系也无,时令是内丹大修,我怎能为一个无关之人冒险?何况我也拦不住他,岂不白白送死?”
齐婉儿噎住,半晌道:“胆小如鼠之辈!”
段轻名笑道:“惭愧,在下剑术不精,一向胆小。”
齐婉儿跺脚:“不用你动手,时令在哪里,我自去找他!”
段轻名叹道:“在下胆小,如何敢窥探内丹大修的行踪,让阁下见笑了。”
“你!”齐婉儿气得七窍生烟,又要上前。
“齐兄弟!”姚枫拉住他。
“放手!”
见他不听,姚枫沉声:“婉儿!”
齐婉儿差点气吐血,回头骂:“叫什么!你是要帮他?”
这名字是他的痛处,姚枫也是情急失言,暗道惭愧,又怕两人真打起来,不敢放手,只得劝道:“此事定然另有内情,你先冷静。”说完,他又看段轻名,皱眉道:“我们这次出来,正是为齐姑娘之事,齐兄弟一时心急,望段兄海涵。”
段轻名即刻收了笑意,正色道:“岂敢,是段六不该口出戏言,让婉儿表弟着急,惭愧。”
他主动告罪,姚枫也不好意思了:“段兄雅量。”
齐婉儿怒视姚枫:“你跟他道什么歉!”
姚枫转回脸:“在海境,他被你们齐氏的人算计都没计较,你难道忘了?段兄定然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齐婉儿一愣,慢慢地停了挣扎,低哼:“看他一副假惺惺的模样,谁知道是不是故意做给人看的。”
顾平林闻言笑了下。
最真的人,看得也最真。段轻名当然是见死不救的人,遇到这种事,他不去推一把就不错了,只不过他太会伪装,总能博得众人称赞。反倒是自己,在姚枫眼里成了见死不救的人。
见齐婉儿冷静了,姚枫这才放开他:“事关齐姑娘安危,望段兄不吝相告。”
段轻名叹道:“实不相瞒,齐表妹是自愿跟时令走的。”
“怎么可能!”齐婉儿先是吃惊,接着便涨红脸,怒道,“胡言乱语!欢乐天是什么肮脏门派,我姐姐怎会跟时令走!必是你对齐氏怀恨在心,才故意说这等污言,坏她名声!”
段轻名道:“婉儿表弟误会,此事乃众人亲眼所见,袁氏的人也在场,我并不敢有半点欺瞒。”
齐婉儿愕然。
姚枫知他难以接受,拍拍他的肩:“我相信齐姑娘不是这种人,也许她是被骗了。”
段轻名道:“非也,时令前日带她来见我,我看他二人貌似情投意合……”
“什么情投意合!荒谬,无稽之谈!”齐婉儿厉声打断他,铁青着脸,“堂堂齐氏女,怎会与欢乐天的……姐姐断然不敢做这等事,定然是时令逼迫她!”
“这也不无可能,”段轻名想了想道,“齐表妹弱不禁风,又胆小,确实不敢做这种事。”
齐婉儿又是一愣,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作为弟弟,他比别人更清楚齐砚峰的个性,定然知道她没有表面那么柔弱。顾平林看到这里,终于开口:“两位可是要去蓬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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