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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跟你说起过从前。薛妤看向窗外,皱着眉,像是陷入了某种不远深想的回忆,慢吞吞地道:我生在邺都,总是很忙,有数不清的事要处理,松珩呢。
    说起这个名字,溯侑捏着她指尖的力道骤然重了重,像是某种提醒,也像是在表达一种无声的不满。
    他偏向人族,很多时候,也忙。薛妤接着道:和他在一起后,其实没什么时间能见面,很多时候,总是天宫的人来告诉我,他在外面受伤了,又受伤了。我没办法,我走不开,我有我的事要做。
    这话,真是要多无情有多无情。
    可即便是这样,溯侑仍旧觉得有一股躁乱的情绪从胸膛一路上升,最后凝在突突跳动的经脉上。
    薛妤一点点将曾经剖析在他眼前,末了,在他一片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坦然低语道:未来,我可能比曾经还忙,我会没时间见你,关心你,可能也没办法在你遇事时陪着你。
    谁不想轻轻松松地活着,谁不想和喜欢的人时时刻刻在一起。
    但她的案桌上,永远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她要在人间为妖族设立求助阵,要和朝廷,圣地商议扭转大家的思想,要做的事有很多。
    接下来的话薛妤有点抵触,她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两条细长的眉往中间皱拢,道:若有哪一日,你不喜欢我了,跟我说。
    我答应过你,你随时可以
    走那个字还没说出来,溯侑像是无法忍受了似拽了她一下,力道不大,但就是将她粗暴地扯到了怀里。
    在她这两句话出口时,他才知道,她主动提起那些陈年旧事,是要说什么。
    他低头,下颌凑近她雪白温热的后颈,一路向前游离,直到鼻梁触到她白净的耳根,他才泄愤一样,用牙齿叼着她耳珠上的那块软肉,像她第一次主动亲他时那样难耐地磨了磨。
    薛妤的身体霎时间僵住了。
    他不重不轻地咬了下后便松了力道,长而浓密的睫毛覆在她的肌肤上,带出一片难以忍受的痒意,声音中充斥着沉甸甸的愠怒: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她连一句喜欢都没对他说过,却能镇定地设想有朝一日分开的情形。
    这些话,她没对松珩说过,却提前来给他做预警。
    薛妤看着他,身体和行为上是纵容的,可那双眼睛,却真的看不出任何炽热的,要将人吞噬的情感。
    下一刻,溯侑伸出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感受睫毛在掌心中颤抖的弧度,他道:别这样看我,阿妤。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薛妤的鬓发边,一只绚烂夺目的蓝蝶振动着光华熠熠的翅膀飞起来,它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而后像光点一样,钻到了薛妤的眉心中。
    像一层弥漫着雾气的宁静湖泊,有朝一日,终于被一阵无形的风吹开了上方的阴霾,露出水面底下深藏的影像。
    二十年前,薛妤看到了溯侑的曾经,而今日,在汲取了飞云端庞大的灵力后,飞天图图灵终于能在薛妤的默认应允下,悄悄绕过邺主设下的封印,小心翼翼揭开其中一角。
    那是薛妤口中的曾经。
    溯侑见到了天庭成立,见到有一日,喝得红光满面的男子穿着象征某种至高权力的天子服饰走进宫殿里。
    松珩小心翼翼地环住薛妤,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唤她阿妤,一声接一声,说想和她在一起。
    薛妤应下了。
    可她的姿态没变,或者说,两人的相处方式没有变化。
    她的目光不会停留在他身上,意见产生分歧时,她会像从前教他做事时那样冷静而镇定地告诉他,纠正他,她的眼睛里装了太多东西,所以好像真的再也无法单独空出一块,为某个人留着。
    两人最激烈的争执爆发在战火纷飞的人间。
    天宫中,薛妤无视左右天兵,径直闯入议政大殿,她将手中才得到的虎蛟珠丢到他跟前,咕噜噜落到地上碎成了无数片,她直视松珩,问:不分是非,不论对错地灭除妖鬼,就是你处理祸端的办法?
    数百年的天帝,高座上的男人早已非往日的少年,他声音沉稳:阿妤,人间的情况,你都知道,妖鬼如潮涌般袭击人族,这个时候,管不了对错,辨不了是非。
    这样只会适得其反。薛妤仰着长颈,一字一顿道:人间的情况会因此愈演愈烈。
    阿妤。松珩声音重了一点,他道:你为何总是替那些东西说话。
    哪些东西?薛妤深深吸了一口气,许久,道:天帝,这便是你的信念?
    此事,朕自有决断。
    争执到最后,松珩一见到她强硬的态度,便如针尖对麦芒般蹿起了火气,他是再温和不过的性情,可在薛妤看他越看越失望的眼神中,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用了朕这个字眼,像是在提醒她自己如今的身份。
    提的次数多了,他便忘了,天帝之位,到底因何而来。
    僵持一段时间,松珩低了头。他来找薛妤致歉,沉重的夜色中,月色漫天,他说了半晌,最后伸手想去牵她,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她这样的性格,没有赌气一说,推开,与彻底失望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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