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双纯粹的灿金瞳仁。
薛妤慢慢凑过去,唇瓣凑到他熬红的眼尾处,微微抿了下,卷起点涩然的湿意,微怔,而后无知无觉地低喃:暴君还流眼泪了呢。
不在生死搏杀的战场,而是在一张小小的床上,在她避重就轻的手中。
溯侑听不了这样的话。一个字音都听不了。
他遏制住她的腰身,近乎自暴自弃地碾上她的唇,阿妤两个字终于被他吐露出来,气息颤然,音节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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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薛妤他们这颗巨木上住着的人七七八八都聚到了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热闹地围成了一长桌,每个人脸上都是熠熠飞扬的神采,看起来对明天的比试十分有兴趣。
确实该有兴趣。
沉泷之和隋遇当时特意将这根巨木上空出来,挑的都是三地的精英,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位。可以说身边随便路过的一个人,在外都颇有名气,战力不俗。
也不是搞什么实力碾压,主要是方便给踟躇犹豫的人下注指引。
沉羽阁和隋家指望这个大赚一笔。
薛妤和溯侑到的时候,隋家三位,秦家兄弟,九凤,善殊,音灵和陆秦路承沢说得正开心,除了这些熟面孔,一条长长的桌边,坐着十几位见过,但并不太有交情的少年少女。
那是人族的天骄,为首的少年长相并不出众,但气质干净儒雅,一看就是名门正派花大代价培养出来的苗子,他看见薛妤和溯侑就笑起来,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你不是吧薛妤,我刚听九凤提起,还觉得晃神呢,没敢相信。
我还能骗你?九凤对谁都是那副样子,她懒洋洋地歪在风商羽的肩上,没骨头一样坐不直,道:别说我没给你介绍啊,溯侑,隋家嫡次子,未来妖都另一位君主。
那人看向溯侑,带着点打量意味地礼节性点了点头,道:陷空山陆尘,今日相见,日后多有接触,还望隋兄照拂。
少山主客气了。溯侑微微颔首,语气不疾不徐,给人的威压感却尤为浓郁。
陆尘转而看向九凤,眉心微动:这就是你们妖族搞得大张旗鼓要在这次盛会公布的消息?另一位君主?九凤族能乐意?
小看我的气量了啊。九凤手里捏着一柄银勺,搅动着茶盏里的红姜丝,慢条斯理地嗤笑:我就站在这,凡为妖族,有这个实力能赢过我,不说赢,打个平手也行,别说一个君主,就算十个,我妖族都举双手双脚欢迎。
能壮大妖都实力,还能替我分担点压力,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我做梦都盼不来。
楚家不亏是楚家,这份胸襟,没话说。陆尘顿时肃然起敬,他又看向薛妤和善殊,说起了近段时间最为关心的事:我之前派人给你们递的信跟石沉大海似的没回音,今天这里没别人,就我们十几个还算知根知底的,你们给个准话吧,最近圣地都在做什么,从出飞云端之后就开始频频大动作。这可不是你们的风格。
薛妤看向他,唇色浅淡:直接点问,别大长段地打官腔。
行。陆尘举手投降:我的意思是,朝廷是不是在酝酿什么?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计划?就和扶桑树给的预警那样?
是。就在陆尘以为薛妤会含蓄表达,或否认着平息事态时,她却直白地将表面的和平肆意扯破:人皇利用龙息,想除掉人间妖族,暂时还不知道他的具体安排,但龙息我们已经收回五份,还有没有别的,有几份别的,都不得而知。
薛妤想得通透,想要改变今日时局,一两人之力根本不够,也不是圣地和妖都联手就能解决的,朝廷由慷慨陈词的老臣把控,但未来真正的砥柱是成长起来的陆尘等人,他们才是人族的新生希望。
圣地可以做好事不留名,但这种事,人族有权得知。
他们也必须知道。
陆尘眼神几经变换,在薛妤话音落下后摸了摸胳膊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我父亲最近神不思蜀,天天分析你们的行径,原来是真有这回事,裘家怎么想的啊。
我不知道裘桐怎么想的,但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薛妤轻声道:据苍琚透露,这片天地不堪重负,裘桐的计划不说完全成功,只要成功一小半,远古时的情形就可能再次重现。
说起飞云端中的那十年,但凡进过秘境之渊的少年天骄都记忆犹新,可以说永生难忘。
说起魅,真是做多少次噩梦都不够的。
朝廷的事我们没法插手,人族修士和朝廷常常泾渭分明,非大事不会产生什么紧密的纠葛,但凡为人族,确实要以他们为先。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们若是有需要陷空山帮忙的地方
有。薛妤眼瞳是一种清澈的黑,这令她不论说什么都显得镇定冷静:圣地和妖都不属于人族,大张旗鼓行事会引起许多非议,而且问不出什么东西,陷空山和玄冥派在人族中地位颇高,你们顺着三洲五城去查。
行。陆尘和身边另一位玄冥教的弟子对视一眼,接声道。
聊完正事,这么一桌年龄相当,实力差距不大的熟人,很快就岔开了别的话题,气氛放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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