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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珩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他借力,拼着被他活生生撕下一片血肉,朝旁一滚,而后起身,气势节节攀升。
    他看得出来,溯侑使用了某种秘法,暂时聚集起大半的攻击力,但相对的,神智会减弱,再拖下去,他会成为一头暴怒的凶兽。
    天攰,他没见过,但盛名在外,他不敢轻视。
    而无论如何,今天这场,为公,为私,他都必须赢。
    省省吧。溯侑也没吃惊松珩居然能从他手中逃脱,他垂着眼,白如纸张的脸颊上如高烧般蒸腾出了一点胭脂色的晕红,说话时慢吞吞的,像是在思考每一个字的意思:薛妤不会为了气任何人而救一个囚犯。
    同样,她也不可能因为一朝被蛇咬而放弃去救任何一位可能被冤枉的人。
    即便你背叛她一百次。他侧了下头,缓声咬出字音:在审判台结束前的最后一刻,她依然会要我。
    松珩微怔。
    下一刻,就在他眼前,他真正见识到了属于天攰的翅翼。
    线条流畅修长,片片羽毛如刀刃般排列着紧贴在肌肤上,两边分别拖着一根长长的尾羽,像画匠笔下最惊心动魄,余韵绵长的一笔。
    这个时候,溯侑瞳仁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理智也跟着溃散了。
    松珩额头青筋暴起。
    他意识到事情可能要脱离自己控制了,如果没有必赢的能压制他的办法,哪个重伤之人会再来对战?
    谁会?
    谁都不会。
    他的修为毕竟有水分,而更多的战斗技巧都停留在十几年前,面对失去理智的天攰,没有胜算好像是理所应当的。
    除非用阵。用手里那个远古巨阵。
    但是不行,用了就等于自露马脚,薛妤那么聪明,她绝对会提前察觉,也绝对会不顾一切阻止他。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已经失去了薛妤,这是事实。
    那他生命的意义,唯一的意义,是为人族。
    溯侑一爪狠狠抓在他的肩膀处,生生拽下他半根小臂,惊人的剧痛铺天盖地而来,松珩一边勉力支撑,一边却忍不住想去看薛妤的表情。
    她现在,会露出怎样的眼神呢。
    他被一阵暴烈的热浪狠狠从半空中掷到地面上,惊起一阵尘埃,在扭头时,终于找到了薛妤的身影。
    她其实就站在灵罩最边上,很好找,没找到是因为她的视线真是一点都不在他身上,而在他身后那头野蛮的怪物上。
    她皱着眉,但依旧好看,一如他初她时惊为天人的一眼。
    松珩朝她的方向微微伸了伸手,像是竭力想靠近,下一刻,他的指骨被重重捏碎。
    像是绝对不容置喙的暴君被人觊觎了所属物,那双燃烧起来的黄金瞳中盛满了阴翳与独占欲,丝毫不用怀疑,他下一刻便会撕碎眼前这个人,彻底而狠戾地抹杀一切。
    松珩不能死在这里。
    他看不清薛妤的脸色,最后的动作只是举起手,朝着天空中的裁判们道:我认输。
    我认输。
    溯侑并没有停下动作,灵罩立刻打开,人族的裁判们手忙脚乱地护着失血过多的松珩。
    薛妤,隋瑾瑜和隋遇几乎同时上台,他们朝着溯侑而去,但很快被他重重扫开。
    十九?隋瑾瑜捂着胸膛难以置信地喘了口气。
    燃血咒。隋遇停下脚步,皱眉:他现在没有理智了,认不出人。
    但溯侑认得薛妤。
    随着薛妤往他身边逼近,他迟疑地止住动作,像观察一样新奇的东西般侧首去看她。
    过来,跟我回去疗伤。薛妤不敢逼他,走到近前朝他伸出一只手,低声道。
    两人对视,也像对峙。
    半晌,溯侑拉着那只手,却不是乖乖跟着她去疗伤,而是狠狠地扯到自己鲜血直流的胸膛中,用两只庞大的羽翼将她完完整整包裹起来,珍而重之的姿态,像供着某种神圣的祭品。
    他背脊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颤动着,呼吸热得像岩浆:薛妤,我的。
    第106章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后颈,薛妤仿佛被困在巨大的熔炉中,她睫毛慢慢往下沉,手掌拂过他的后背,声音轻得像安抚,字节短暂:嗯。
    两人几乎跌坐在灰尘和血泊中,因为燃血咒的效果,溯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全部崩裂,鲜血一刻不停地往外流,薛妤从他怀抱中退出来,手指握成半拳,抵着他胸膛左侧的血洞。
    跟我走吧。她去牵他的手。
    他看着她,像是倒了一层鎏金的瞳仁一动不动,像是在缓慢思考她话中每个字的意思,很久之后,才将自己遍布森然金羽的手掌交到她掌心中。
    下一刻,灵光成阵,两人直接消失在灵罩中。
    看台上的人左顾右盼,一片哗然。
    隋瑾瑜和隋遇立刻跟着冲回蓬莱岛后的苍天巨木中。
    阵法裹着薛妤和溯侑回到了房间,沉羽阁在房间的布置,装潢上一向舍得下功夫,这根巨木中凿出的雅间,卧房,全是为有望冲刺天骄榜前一百的人选准备的,处处细节下足了心思。
    整张地面都铺着柔软的绒毯,灯罩的纱布细腻,衬得光影柔和,在窗牖吹进的海风中摇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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