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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心则乱,陈晓意识到态度不佳,重新帮她止血,道歉解释说:对不起,我失态了,三百毫升的血应急够用,指挥部正在想办法调取血液,你要保护好自己,要不然他醒了谁来照顾?
    陈晓转身说:你们去食堂让他们做点补血食物给阚老师,我宿舍有红糖,找人带过来。
    姚晓楠在病房陪着阚云开,其余人按照陈晓的吩咐行事。
    龙子吟拉住李行,问:你是不是对阚老师有点意见?
    李行愣了几秒,我从前就对她没有意见,以后就更不可能有意见了。
    龙子吟点头,跟着张赫一起出门。
    李行刚才面色实在难看,龙子吟怕阚云开多想,毕竟她现在身体虚弱,又骤经波折,不能再受到其他情绪影响。
    李行望向病房,目光落在阚云开失魂的面庞,他手握成拳。
    他总不能告诉龙子吟,第一次见到阚云开,他就好像陷入流沙中的旅人,喜欢爱慕她,却又找不到自全的出口,唯有假借漠视无感来掩藏不轨的情感。
    第四十章
    午夜时分, 曾世庭结束会议赶来医院,眼窝乌青深陷,鼻翼两侧下垂, 疲色尽显。
    手术灯熄灭,候在走廊的众人机动反应, 皆是一颤, 或站或转, 目光炯炯汇聚在待开的门沿,进而呼吸停滞。
    等待那扇玻璃门开的过程像是一场徒刑,战场骁勇无畏的男儿勇气尽失, 不敢靠近, 不想知道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负面结果。
    在某些时候,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安慰。
    主刀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 他摘下口罩, 面颊四周被锡条压出红痕, 曾指导, 顾队手术还算成功, 但是暂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这里医疗条件有限, 我们建议尽快送他回国治疗。
    曾世庭长舒一口气,道:好的, 我们已经和国内联系了, 这周五专机送他回去。
    久悬半空的心终于偷得半刻喘息。
    闻此, 阚云开退出人群, 悄无声息地缓步走来后院, 独自一人坐在闲置的轮胎上。
    这一天兵荒马乱, 鼻腔被血腥味侵蚀, 鲜活温热的生命之源竟像是沟渠里的废水,晃晃流在地面,逐渐逐渐被蚕食玷污。
    孤灯相映,蜉蝣环绕,她拿出手机,偶然摸到口袋中顾煜给她的那枚驱蚊香囊,其上的金丝脱了线,奄奄翘在一边。
    指尖划开屏幕,界面还停留在和顾煜的聊天框中。
    从来都是她喋喋不休,有意调戏,昨夜甚至发给顾煜一张色气满满的照片,配文:若得为解,不甚荣幸。
    然后成功被他拉黑了十分钟,当然,某人悄默声地将那张照片存了下来。
    手臂无力疲软垂下,被右侧口袋中的异物硌了一下,她方才想起那时上次随手放进的烟盒。
    她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心不在焉地吸了一口,尼古丁过肺,呛得鼻红眼暗。
    他说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他说回申城给她一个交代,他答应她不受重伤,他还说他们回去就结婚。
    食言的混蛋。
    你坐这干什么呢?张赫寻了她许久,你不知道这里不能抽烟?
    阚云开闻声抬眼觑他,掩唇又咳了两声,晦涩说道:我又不是你们的人,规矩管不了我。
    张赫靠在她身边的墙上,双手抱臂,垂眸看她,家属也算。
    家属?阚云开食指敲了敲烟卷,弹落烧红的烟灰,她看向医院通明的窗子,眼眸难得维持多日的光亮熄灭,像是被医院的无影灯攫取掠夺那般,她自嘲地笑笑,里面的人生死未卜,我算哪门子家属?
    阚云开对月沉思,如若那个人真的牺牲逝去,她都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去参加葬礼,以后的日子难道要与那枚一等功勋章共眠?
    不,那枚勋章不会交给她,她什么都不是。
    恋人更甚,夫妻未满的尴尬局面,没有明确的界定。
    在这段关系里,她比顾煜更加诚惶诚恐,她害怕顾煜是因为被她纠缠折磨从而厌烦妥协,不得已答应这份原则之外的感情。
    夹着烟卷的手细微颤抖,张赫从她手中拿过烟盒,打火机哒一声点燃了香烟,紧绷的神经歇缓三分。
    阚云开问:张赫,你每次出任务之前会想路护士吗?
    张赫薄吐出一口烟雾,袅袅尘烟笼于身前,他沉吟道:会想,也会怕,但是任务执行过程中,我们的目标就只有打击敌人,绝不会因为她的因素而纠结退缩半分,这是职责也是使命。
    你觉得老大会不想你吗?张赫垂眸相视,递上那枚墨蓝色手帕,他被送来抢救的时候,手里一直紧攥着手帕,这是你送他的吧?
    手帕色深,血色不显,但阚云开能摸到干涸成印的血迹。
    张赫接着说:还有你手上的戒指,在每个没有任务的夜晚,他不知拿在手上看了多少遍,我不清楚他为什么之前总是把你向外推,但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是他生活里唯一的例外。他以为自己将对你的感情隐藏得足够好,到头来不过都是欺骗内心的把戏。
    亦如傅晋之在他婚礼所说那般,顾煜自己都分辨不清对阚云开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他的回避与拒绝全源于害怕正视内心深处的情感,才让彼此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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