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江槿月起初亦是不信的,几乎想也没想就反问她:她是丞相家眷,她又没病,好端端的怎会背叛于他?别是请君入瓮吧?
这么一问,她便遭到了王芷兰的嘲讽:你这妮子懂个什么?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谁会愿意为人妾室?大人的爱恨情仇,你不懂。
看来她们两个同为妾室,颇有共同语言。有人从旁协助总好过没有,现下万事俱备,只等这二位来引路了。
怀王殿下!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两个,立马笑逐颜开着大步流星而来,拱手向他们行礼。
这下可好,原本四散着的人一窝蜂地挤了上来,个个笑容谄媚。
虽说丞相与怀王素来不睦,大伙儿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可谁又不想两头讨好呢?再者说,今日沈长明竟破天荒地来了相府,没准他们是要冰释前嫌了,也未可知。
听闻怀王殿下快要成婚了,恭喜恭喜啊!
这位一定就是江小姐罢,不愧是尚书大人的爱女,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啊!
怀王殿下的眼光当然错不了,那臣就等着上门喝喜酒了?
众位大臣话锋一转再转,道喜还不够,还要顺带夸上一夸江乘清哪怕江大人坚持称病没来。江槿月从不与朝臣打交道,又满心牵挂着鬼魂,只盼着他们能早些散了。
沈长明耐着性子陪他们客套了许久,到底是见怪不怪了,明明这群人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他始终云淡风轻的。
在大臣们口中,怀王府与尚书府的这桩婚事门当户对,他们两个堪称郎才女貌,天时地利人和兼备,今后定能永结同心。
江槿月心说,也不知听曲遛鸟哪样算才?他们都说久仰大名,可她从前明明唯有天煞孤星这一响亮的名号。
真是吹牛不打草稿。无奈之下,她干脆保持沉默,最多偶尔笑笑,只希望宴会能早些开始。
在她看来,今日是丞相夫人的生辰宴,自然事事都以丞相府为先。待到众人入座后,大伙儿自然忙着恭维丞相夫人、巴结丞相,他们也就清净了。
可惜事与愿违,大臣们难得有机会与沈长明多说几句,一个个越说越来劲。官家夫人们也没闲着,很快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对她可谓关怀备至。
一个挽着松松宝髻的夫人四下看看,拉起她的手,眉梢一挑笑问道:江小姐啊,你去怀慈寺拜过了吗?
呃,怀慈寺?这是有什么说法吗?江槿月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好笑着反问。
可她实在不信佛,只知怀慈寺紧邻皇城,是王城中最大的寺庙,平日里总是香火旺盛,香客络绎不绝。
灵验啊!这一愿夫妻和睦,能白头偕老,二求平平安安,三求儿孙满堂嘛!那夫人笑靥如花地拍了拍她的手,生怕她听不懂似的,大大咧咧道,江小姐,早生贵子啊!
多亏了有这位夫人带头,其余人也纷纷热情似火地讨论了起来
听说江小姐身子弱,可得好生补补!子嗣也是要紧的。
城东那家济世堂的大夫医术高超,江小姐可请他去王府瞧瞧。
对了,怀慈寺的方丈也是得道高人!你多去诵经祈福准没错,佛祖定能保你多子多福!
她们叽叽喳喳个没完,江槿月只好强颜欢笑着点头称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世上有没有佛祖,她是不知道。可赐婚圣旨分明是昨日下的,这些人今日就能想得那么长远,实在莫名其妙。
细细想来,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偏离了她的原定计划。先是突然背上婚约,她还没反应过来,婚期又冷不丁地提前了数月。究其根源,还得多亏丞相大人为他们牵线搭桥。
毕竟,若不是因为那次失败的刺杀,他们两个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相遇。
想想就让人,无比生气。江槿月暗暗咬了咬牙,今日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她非要送丞相家的冤魂邪祟下去见判官,叫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大臣们客套够了,便带着各自的夫人四散闲逛。赏花的赏花,品画的品画,亦有人对着堂屋上悬的匾额啧啧称奇,说这是皇上亲笔御书,可见圣上何等看重丞相。
好不容易清净了些,沈长明走到她身侧,一脸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半晌,试探着问:你的脸怎么红了?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热。江槿月边说边低下了头,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自相矛盾。
她还没来得及多解释几句,就被他拽住了手,又听他有意无意地追问:手都冰成这样了,你确定你热?
我我是因为、因为你管得着吗!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索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硬是抽回了手,背过身去佯装抬头望天。
沈长明:
怎么回事?这是案卷批多了,脾气也大了?
在一片嘈杂的人声中,江槿月隐约听到了些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声响,似乎有人正躲在地下偷偷啼哭。
她不由收回视线,凝神听了片刻,微微点头断言:你听!有鬼在哭,还不止一个。我能感觉到,他们离得很近。
槿月,你对鬼魂的感知能力越来越强了。沈长明顿了顿便摇头岔开话题,不急。今日能找到密道最好,找不到便罢了,不可冲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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