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芸默然,半晌才吐出一句:我知道是她对不起你娘。杀人偿命,没什么好说。
方恒景这个人,我不做评价。可即便他愿意娶你,他又会愿意放弃自己的仕途吗?江槿月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冷淡。
良久,对面的人涩然作答: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看你挺知道的,只是不承认罢了。罢了,你好自为之。江槿月起身向外走去,最后回眸瞥了神色不挠的江宛芸,抬手推门而出。
如今正值动荡之际,倘若江宛芸再留在江家,没准会受到江乘清的牵连,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方恒景亦是满心权势之人,怎会甘愿为了她,和江乘清公然作对?可是以她的心性,嫁给侯爷做妾就好吗?
怎么想都不妥,不知这是不是老天要给王芷兰的报应。摆在江宛芸面前的路,一条都不好走。
可事已至此,路都是自己选的,谁也没法插手。多说多错,点到为止即可,别的还是随她去吧。
带着两个小丫鬟走出茶楼时,外头虽风和日丽,街上行人却不多,不知是被官兵们吓得不敢出门了,还是嫌日头太毒。
阳光略有些刺眼,她经不住闭上双眼,似在深思,却听得耳畔传来一阵嬉笑声。
睁眼时,她只看到三个七八岁的孩子从她身前跑过。仔细看去,只见小姑娘两手捧着个燕子风筝,两个小男孩则人手一个弹弓,却仍不知足,还在边跑边抢着对方手里那个。
稚子不知愁,亦不怕炎热,仿佛永不知疲倦。他们越跑越远,笑声也不知随着风飘向哪里去了。
江小姐,您还好吗?小丫鬟见她满眼忧愁,脸色发白,不免有些担心。
望着他们小小的背影,江槿月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答道:只是想起些从前的事。世事无常,半点不由人,谁也回不去了。
夜来风起,新月挂梢,习习南风终于减轻了暑热。
手持一支缚梦笔,面前摊着一摞案卷,桌角立着盏小巧的桌灯。江槿月支着脑袋于亭中闲坐,静静听着蝉鸣。
一整天了,沈长明还是没有回来。方才她隐约听到外头传来极为嘈杂的声响,似乎有数十人在街上奔走,还有重重的敲门声和叫喊声自远处传来。
她几次想出门瞧瞧情况,都被丫鬟们尽力拦下。所有人都叫她安心在府上待着。甚至夸下海口,说就算天塌了也压不到怀王府头上。
很显然,整个王城快乱成一锅粥了,唯有她还在这里过着安生日子。
哦,也算不得多安生,毕竟还得替某些不知去向的人瞎操心。
见她始终心绪不宁,心思根本没放在案卷上,甚至看也没看就批了活该两个大字,缚梦再忍耐不了,语气幽怨:判官老儿所言甚是,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啊。
江槿月瞪了它一眼,随手把它往花丛中一扔:你是不想在这里待了吗?行啊,门在那里,你自己走吧。
主上,他心思那么多,能出什么事?缚梦悻悻然飞了回来,抖了抖不慎沾上尘土的笔头。
若非不想被送回地府,它真想好好骂他们一顿。只要有一个不在,另一个准是丢了魂的担心样子。至于吗?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江槿月轻轻合拢案卷,叹了口气:大约是受了噩梦影响吧。我近来总是梦见海水倒灌、日月凌空,还有很多不人不鬼的东西。
闻言,缚梦僵了僵,语气急促地问道:怎么会这样?您还梦到了什么?您现在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不记得了。江槿月揉了揉头,忍不住抱怨道,每夜总做怪梦,让人怎么睡啊?不行,我头疼得厉害,这些案卷就交给你了。
缚梦:
它真的很怀疑,她方才说的噩梦都是随口编来骗它的。这年头的人连笔都骗,简直没天理。
缚梦老实本分地批着案卷,丝毫不敢偷懒,只能在心里偷偷说她的不是。江槿月安安静静地抬头赏月,颇为惬意的样子。
沈长明走入院中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不太和谐的场景。
惊讶于她这个时辰还不睡,甚至还有心思在这里看月亮,他远远地冲她笑问:怎么了?你是有心事吗?
看他渐渐朝着自己走来,虽神色看着有些疲惫,总归是毫发无损的,她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江槿月收回视线,哼了一声,说得慢条斯理:这个时辰才回来,真不知我们两个谁才是真正的大忙人。王城那么乱,我真怕你一个不小心,又要去地府报道了。
既然那么担心我,还不好好说话?沈长明随手拿起案卷在她头上敲了敲,话锋一转道,这是最后一日了,今晚一切就能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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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下开文的日期,是2月12号,到今天正好两个月啦。
剧情渐渐进入收尾阶段了,只要我努力码字,这个月应该保底能正文完结。
【然后继续努力写完番外,再给大家开下一本】
如果有想看的番外篇可以给我提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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