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按住右眼,一手执剑,正怨毒地盯着杨逍的背影。静玄皱眉,有些不愿让人说他们峨眉是乘人之危。可看见她指缝中渗出的血,又生生压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罢了,丁师妹同杨逍有瞎眼之仇,此番举动也属常理。于是,直到丁敏君抬剑刺向杨逍后心时,静玄都未曾阻拦。
丁敏君见手中剑离杨逍的背越来越近,不由得露出个快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没能维持多久,就被她最讨厌的人给打断了。
“丁女侠,背后伤人只怕有违侠义之道吧。你若是要报仇,何不等他们比完了再来。”阿眉双指稳稳将剑夹住,语气冷淡地道。
丁敏君抽剑欲再刺,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拔不动她手里的剑,不禁心中大骇。这丫头不过七八年未见,怎的武功变得如此高强。
想到自己风霜雨雪中苦练十几年,竟还不如她,丁敏君心中自是又嫉妒又恼怒,不禁嚷道:“你这般护着这个魔头,是不是同他有瓜葛。只怕他就是你那说不出口的姘头吧,难怪刚才他要打瞎我的眼!”
提起方才的事,丁敏君声音不由又尖又利,直直戳向所有人的心间。不少人听了这话,觉得似乎有些道理,瞧着阿眉的目光便有些异样。
忽然,杨逍仰天大笑,朗声道:“不错不错,杨某倒要谢过‘丁女侠’,给我配了个这般美丽的女子。我瞧这武当山上的人中,也就她最是好看,比那些面丑心恶的人好了不知千倍百倍!”
说着,他双掌发力,将空性退出了三丈远。空性身形方稳,便吐出口血来。众人哗然,不禁倒退一步。连少林的高僧在这魔头手下都讨不了好,他们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杨逍缓缓转过身,冷冷瞧着丁敏君,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丁敏君浑身一颤,握剑的手不由得松开,整个人向后退了好几步。
“‘丁女侠’的剑怎么不要了?来,来拿着呀!”说着,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剑,朝她一步步走去。
阿眉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了一丝古怪。杨逍这人虽算不得好人,却从不屑用这种软刀子杀人的方式。他今日这般,只怕是因为方才的比试中,他也受了内伤,否则不会这般。
见丁敏君跌坐在地,模样狼狈。宋远桥深吸一口气,到底不愿让峨眉在此受辱,抱拳挡在丁敏君身前,对杨逍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阁下既然已伤了丁女侠的眼睛,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让她难堪。”
“既然是武当宋大侠开口,我便将这剑还给‘丁女侠’便是。”杨逍神色不变,脚下却停了步子,将那长剑往青石板上轻轻一插,大半剑身竟都没入石板,只余剑柄颤巍巍抖了两下。
“不知阁下上我武当究竟所为何事?”宋远桥见他穿着儒雅,又颇有文士风度,实在难以将他同传言中的魔教中人联系起来。故而同他说话时,便有几分客气。
杨逍轻轻一笑,不甚在意地道:“不过是路过此处,见这么多‘英雄豪杰’在此齐聚,心中好奇罢了。”
说着,他仿佛真是来瞧热闹一般,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潇洒又自在地望着众人。只那不经意扫过某人时多停的一瞬,暴露了他的心思。
众人虽不忿杨逍在此,可也无胜他把握。再加上武当派明显无心管这事,就更不会强出头。只所有的目光又回到了殷素素和张翠山身上。
殷素素已放下剑,抱着一脸害怕的无忌说不出话。那双美丽的眼睛满满都是迷茫痛苦,望着天边渐渐聚拢的云霞,只觉艳得恼人。
张翠山站在她身后,目光复杂痛苦,可是却迟迟不肯上前。所有人都已看出,这对身份不同的夫妻,此时已生了嫌隙。
“张五侠,这魔教妖女心思诡秘,害人不浅。如今你既已瞧破她的真面目,何不如将那恶贼谢逊的下落也一并告知。从此同这些邪魔歪道划清界线,迷途知返!”
丐帮李长老跺了跺手里的棍子,似乎颇为张翠山着想的模样,其实所图不过是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
众人也跟着附和,一时间大殿外都是劝他杀了殷素素,说出谢逊下落的声音。张无忌抱紧母亲,牢牢盯着自己的父亲,似乎在无声地问他:“爹爹,你要杀了妈妈吗?你要出卖义父吗?”
张翠山一步一步向殷素素走去,每一步都踏在众人心尖。所有人都等着他的抉择,是杀了这些让他名声有损妻子,说出谢逊下落;还是与所有江湖正道为敌,让武当蒙羞。
他的手落在她的发上,触手便是熟悉的光滑柔腻。殷素素闭上眼,却没等来意料之中的疼痛,只等来一声脆响。
睁眼一看,见是自己头上的一枚簪子摔在地上,断成两节。殷素素不禁抬头去看他,就见他眼含痛色,双手颤抖地道:“我张翠山……同殷素素夫妻情分,便如此簪。从今往后,各门各派要是想知道谢逊下落,尽管找我张翠山,皆与她无关!”
这一瞬,殷素素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滴在张无忌的头顶。张无忌只觉得头顶冰凉得很,心里也冰凉得很,睁着大眼睛问:“爹爹,你……你是要赶妈妈走吗?”
见自家小徒弟哭成个泪人,阿眉不由得冷了脸色,讥讽道:“张五侠真以为凭你这句话,这些人就不会再为难殷姑娘?可笑!因为你这句话,他们只会更肆无忌惮。没了武当做靠山,她只怕都活不到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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