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曼初默不说话,专注地听顾薇一番“控诉”她的话。突然间,尉曼初感到了一种恍惚,她似乎听见了另外一番更尖锐更愤恨更歇斯底里的话。顾薇的脸,和另外一张脸重叠起来。
“你值得他们喜欢吗,你看你有什么,坐在台下看你的人哪一个不是要智商有智商要能力有能力。你不就有个臭皮囊,就家里有几个臭钱,靠着一个肤浅的脸,靠着家世的庇佑,你真以为别人拿你当个东西吗,别人不过把你当舞台上的戏子!”
尉曼初有点恍惚,身形摇晃。这时,尉曼初的助理和工作人员一起进来叫她了,助理一看尉曼初的脸色苍白,有点担心:“尉老师你怎么样?身体不舒服吗?到你出场了,能不能坚持。”
“让一下,让尉老师出来,闲杂人等不要站在这里。”工作人员赶紧清场让开一条路。顾薇成了闲杂人等,一下子被拨到一边去了。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谁也没留意后台尉曼初发生的小插曲。尉曼初被众人拥出门口的时候,微微回头,看见了顾薇不服气和愤懑的表情。
尉曼初接着上台,台下响起了掌声,放眼望去,尽是莘莘学子们期待、热烈且纯净的笑容。这样的场而和某一个久远的,似乎虚幻的场而又重合起来了,也是这样的期待,也是这样的热烈,也是这样的千万双眼睛盯着她一个人看。
或许顾薇有一点说得没错。台下的观众都那么单纯、美好,给与她的热情是如此纯粹。而她是不是真的太过苛刻了,因为个人的好恶而破坏别人的梦想,她凭什么?
尉曼初只凭着长久训练出来的职业素养,机械地继续掌控着舞台,继续主持着。别的人看来,她和平常无异,只有尉曼初又想起来了那高热得空气扭曲,几乎窒息的感觉,看见天上有无数个刺目的太阳,就如这舞台上无数盏刺目的灯光。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巨大的恐惧感占据了她的脑海,她无法呼吸,她的后背几乎被汗水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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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青绵坐在台下看尉曼初,别的什么华丽的舞台,精彩的表演,绚丽的灯光,都不在她的眼睛里,几乎所有的注意力,只在尉曼初一个人身上。
晚会过半,尉曼初再出场的时候,时青绵就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对了。虽然仍然表现得完美无缺,但总觉得学姐的神情有些恍惚。
直到时青绵越看越不对劲,她一下子突兀地站了起来。杨颖拉她:“青绵,你干嘛?你坐下呀。”
时青绵回过神,她的动作没停,越过室友们就往外跑:“学姐状态不太对,我要去看看她!”
“啥意思?”大家还没搞清楚,时青绵就跑了。
褚文君后知后觉地说:“她要去哪里看她啊?这尉学姐不是在舞台上就是后台里,青绵能进得去看她??”
“额这……”三人而而相觑,摸不着头脑。
祝酒已经快急疯了。一看尉曼初的状态,她就知道她的恐惧症发作了。前半程好好的,好死不死,突然就发作了,祝酒真怕尉曼初会当场晕倒在舞台上。
还好尉曼初拼尽了强大的意志力,捏话筒的手捏得泛白,强撑着回到后台。尉曼初一站在祝酒身边,苍白的脸色,一句话都没说全身一软——
“曼初!”我靠!祝酒心里大声咒骂,却不敢大声声张,因为无济于事,而且尉曼初的身体状况一直在小心保密。
就在祝酒以为自己会和一个要晕倒的人一起摔个狗吃屎的时候,尉曼初的身体被另外一个人搂进了怀里。
“学姐。”时青绵轻声在她耳边唤她。
“艾玛时青绵你怎么进来的!”祝酒吓了一跳。不过这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祝酒低声吼,“算了。你快点,一起扶她进休息室去。”
后台来来往往的人看见尉曼初似乎晕过去的样子被两个人抱着往前走,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时青绵搂住尉曼初的腰,她全身在颤抖,软软的没有力量,一进休息室,时青绵和尉曼初跌坐在地毯上。
祝酒火速爬起来关门。时青绵则紧紧地抱住尉曼初,不断低声在她耳边唤她:“学姐,学姐!不要怕,不要怕,我是你的小棉花呀,看看我,不怕的。”
“我没事……让我一个人……”尉曼初的眼前发黑,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这样的自己暴露于人前。
“你有事!”时青绵无视她的推拒,执意抱紧她:“你放松下来,看我,想着我,走出来,你慢慢走出来。”
时青绵用额头抵在尉曼初的额头上,让她睁眼只看到自己。从明山回来以后,时青绵没事就去找医生,还熬夜看了很多的书,对于尉曼初的恐惧症,虽然仍是全不得要领,可是她仍然用着她所能做的事情,让尉曼初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来,脱离那种恐惧感。
时青绵伸手翻包,她把那盒巧克力摸出来了。她拿起一颗,喂到尉曼初唇边:“学姐你看,有这个哦。黑巧克力甜甜的,还可以舒缓神经,吃一颗就好了,啊~”
时青绵说了和在山上一样的话,软软的语调,轻声哄尉曼初吃巧克力。
尉曼初正迷糊着,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巧克力入口即化,甜甜的味道,细腻的触感在舌尖。或许是转移了注意力,时青绵来了以后,和她说话,喂她吃巧克力的举动,竟奇异地舒缓了她绷紧得几乎崩溃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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