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次他堆完雪人跑回家,赵女士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抱他就捂住嘴咳嗽起来,情况越来越糟糕,到最后她连腰都直不起来,把苏勉扬吓得不行。
苏顾回来后狠狠地骂了苏勉扬一顿,赵兰雅身子不好,受风就咳嗽,苏勉扬跑出来玩带了满身的风寒,把凉气过给了赵女士,自然要害见不得风的赵女士难受很久。
从那天以后苏勉扬就不出来玩了,实在眼馋会趴在窗户口看一会儿,看见别人热热闹闹的他也跟着开心。
一个人的喜好总会因为他的需求更变而变化,当喜欢一件事物所要付出的代价远远大于它的收益时,事物也就失去了被喜欢的价值。
“我觉得也不一定。”窗外一道惊雷撕裂了天空,吓得苏勉扬从沉湎的情绪里抽身而出。
在苏勉扬诧异的目光里,肖琅迎着他的视线轻声说:“或许等我们熬过那段无能为力的年纪,得到了年少时候的喜欢,会比其他人更懂得珍惜。”
说这段话的时候肖琅的神情很认真,像是一个坚信童话的孩子。
光粒子在空气中纠缠,苏勉扬能听到灯盏电流流通的声音,楼下一辆车疾驰而过,橘色的车灯一闪而过,恍惚间他从这段话里听出了另外的意思。
“肖琅。”苏勉扬叫了一声。
“嗯。”肖琅同样看着他。
有什么情绪在心底迅速地膨胀,一滴水落入了满满的水杯中,将水容量勉强到了一种极致,只需或许一阵清风杯水就会满溢而出。
苏勉扬咽了咽口水,“你...”
“砰砰砰”,房间门被敲响,宋知春在门外提醒两人下楼吃饭。
苏勉扬没反应过来,肖琅就应了一声,之后继续看向他,等待下文。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翻了苏勉扬所有的情绪,像是心底的某处隐秘被人拆穿,他慌张地站在满地狼藉之间,脑子里只剩下了逃离的念头。
于是他站了起来,“你饿了吧?正好,吃饭去。”
热情待客是宋知春被街坊邻居从小夸到大的,她是家里那一片出了名的热心肠,虽然苏勉扬说了不用特意准备俩人可以出去吃,但她还是多炒了三盘菜。
刚招呼肖琅坐下来,她就连着给人夹了好几筷子菜,看着人吃下乐得不行,再三追问饭菜合不合口味,是不是要再烧两个菜,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起身要去拿几瓶果饮过来。
看着宋知春暂时离开,苏勉扬拿着筷子在肖琅面前晃了晃,“新的,我没用过。”
苏勉扬说完抄起筷子,把豆芽芹菜从肖琅碗里挑到了自己碗里。
肖琅有些意外,“这也是靠你的独门蒙题技巧蒙中的?”
“不,我用概率算出来的,”看着肖琅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苏勉扬没忍住就笑了出来,“你这人还挺有意思,喜欢的菜问你吃不吃就说好,不喜欢的就说都行,挑得很还不乐意让人知道。”
“我不挑食,只是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还有一句话肖琅没好意思说出来,就是他只乐意吃自己喜欢的。
肖琅没有口腹之欲,或许应该说短暂的十七年里他都没有遇见过喜欢的、想要为之停留的事物。
他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餐桌上常见的蔬菜都不怎么喜欢,同样的菜炒熟了喜欢但凉拌就不能接受,再好吃的连着吃个两顿就腻,味道合口的能连着吃上几筷子,不合口的尝个味,而一般的两口下去就“吃饱了”。
但他不会说出来自己的喜好,不乐意麻烦其他人,潘女士问他吃什么都是随便,随便做了菜他尝了两三口就来一句饱了,说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潘女士没办法,就从每盘菜减少的量去判断他不喜欢吃什么,从小到大没少为他操心。
还是第一次有人从一顿饭刚开始就看出他的喜好的。
“挑食的没能饿死,先难受死你这嘴倔的,”苏勉扬夹了口芹菜吃,“我一发小也讨厌芹菜,他说芹菜里有股怪味,你也这么觉得?”
“不是...菜硬,嚼起来累。”
苏勉扬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你这牙口哪是爹啊,你应该是爷。”
肖琅笑了笑没说话,应下了“爷”的戏称。
“爱吃枣吗?”肖琅问。
“挺喜欢的。”苏勉扬回答。
“筷子借我。”
苏勉扬虽然疑惑,但还是把筷子递给了肖琅。
“汤我还没喝过。”说完,肖琅用苏勉扬递过来的筷子将自己汤碗里的枣都夹到了对方的碗里。
“爷,别告诉我你连枣都不喜欢吃吧?”苏勉扬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不是...整个炖的枣吃的时候吐核太累了,懒。”肖琅的表情很认真,看上去不是在开玩笑。
“......”苏勉扬。
苏勉扬第一次听说有人因为懒而不爱吃某样食物。
这时候苏顾急匆匆地从早餐店外回来,宋知春看见他怪了一声“又忘了带包不是?出门早有什么用”,说着她把柜台上的公文包递给了苏顾,顺手替人整了整衣领。
苏顾心情急,看见旁边不成器的儿子就迁怒想说两句,“就知道不学习,养了真是没用,期末也不知道考成什么样了。”
对于苏先生这样的话苏勉扬几乎已经免疫了,他没好气地接了句:“是啊,一出生就扔了多好,谁强迫你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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