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说,我和容恩这一走,就都没有再回来过。家里只剩下女人、病人和孩子,如同小儿怀金行于闹市,他们过得很艰难。
他说他恨过我,也恨过容恩。
如果不是你们相继离开,这个家不会散,小宝吃着面,唏哩呼噜,你说爷爷去了哪?他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回来?
我说,我不知道。
小宝摇摇头: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你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好吗?等下我打个电话叫姐姐明天回来,咱们吃个饭聚聚,再去夏先生坟前瞧瞧吧。我媳妇带孩子回乡下娘家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小宝去打电话了,我在容家院子里转悠,又回到了二楼书房。
书房还是我离开时的模样,就连那个被我拆掉的柜子,也原样不动地放在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我又看见了我的手稿,已经又黄又旧,还有家人的各种照片,以及一本从未见过的随笔。
我粗略地看了一页竟然是容恩的字迹。
他写道:他真像我。我老了,却也是他。时间是一九四二年。
我险些落下眼泪。
夏晖练字的本子还在,我颤抖地翻着,发现最后一页多了一段唱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这段词,我走的那天,他唱给我听过。
我忽然不明白自己究竟爱过谁。
小宝在门外唤我:要不咱俩先去扫墓吧,姐姐电话打不通,晚点再打
我擦了眼泪,应道:这样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