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色彩自有心生,难怪这个金主想要通多绘画来缓解压力。看来这位林同学病得不轻。”
唐洛凡:..
这才仔细看「林同学」的涂画。
铅坠的天空,浓密乌压压的黑云,干枯焦黄的大地,狰狞怒发的树干,就连飞鸟也裹满浓郁的黑色,奋力挣扎在阴郁乌压的世界中。
涂色前,他跟「林同学」说,画中世界可以按照心中所想色彩来涂。
却没想到「林同学」心中的世界是这么的萧杀沉郁。
李子弦确实在绘画心理学方面有所研究,她望着贺淮的涂画沉吟:“从涂色上来看,这位金主应该是压抑着太多不能述说的郁结,已经对他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唐洛凡目瞪口呆:“那只通过绘画的话..能帮他缓解吗?”
“应该可以。只不过..”
李子弦思考说:“你下次上课时要多跟他聊天。像他那样的人一般都很孤独,背负着旁人无法想象的重担独自前行。”
“如果你能在他绘画的过程中,引导他把心中的郁结说出来,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心理治疗。”
“我能行吗?”
唐洛凡心里有些打鼓:“我对绘画心理学一点都不懂,要不..还是师姐教他吧。”
如果「林同学」真有心理疾病,他可不敢耽误他的病情治疗。
“我教?”
李子弦一听,空洞无神的眼睛幽幽地朝唐洛凡望来,反问:“那你,还想拿什么跟我学画画?”
唐洛凡:..
他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老谋深算!
随后,李子弦带着唐洛凡去了她画画的二楼工作间。
工作间很大,明亮又宽敞。
所有的架子桌子上都摆满了各种油彩工具和各种画框。
看起来杂乱无章。
但唐洛凡踏入工作间,闻着里面淡淡的油彩味,看着周围一张张油画框,一些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油然间被唤醒而出。
小时候,他就是在这样的房间里面跟母亲学画画。
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母亲那双满是柔情含笑的双眼望着自己,带着喜悦的笑意跟自己说:“凡凡画的很棒,以后凡凡一直跟妈妈学画好不好?”
他环顾着工作间的油彩,颜料,画布,画布,心中五味交杂,一时间他鼻腔泛酸,清透的眼眸中蒙上了一丝水雾。
李子弦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自顾介绍着工作间的摆设,说:“那边的空画框是我做坏的,你可以当作练习用。这边的东西不要动,我的油彩工具你也可以使用,但用完要给我放回原处。”
她说着,开始坐在一幅未完成的画布前调和油彩,“我现在没时间检查你的画画功底,也不知道你想通过我学到什么技巧。”
“但你可以看我画画,遇到需要技巧处理的地方我会边画边教你。这样行吗?”
“..行。”
唐洛凡悄然背过视线,纤细柔白的颈间中,男孩的喉结上下了一圈,咽下了所有酸楚。
再回头时,他看到了正在给一副大型油画涂色的李子弦。
不可否认,无论李子弦的装扮有多邋遢,三次元的感情生活有多挫败。但眼前这幅未完成的高难度作品可以看出她能被称为艺术家,并非虚名。
女人虽然脸色憔悴,可是在绘画过程中神色严谨,无微不至。一处细节她会反复润色调整,直到呈现出让她满意的状态。
而且,作画的过程中她还会不停地说话,说这里的阴影要怎么改,空间感要如何处理,画层次感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看似在教唐洛凡,但更多的还是她在缓解压力一样的自言自语。
而这些,正好都是唐洛凡最想要学到的东西。
他像一棵干枯的小树苗,久违地得到了新的水分和养分,贪婪地吸收着李子弦作画的手法和技巧。同时也在一块画布上,不停地把吸收到的东西展现出来。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暗了下来。
李子弦也终于完成她的这幅作品。
等她把署名精巧地融入画布右下角的一处景色中后,这个女人突然哑着嗓子仰面嘶吼:“啊——完成了!总算可以交货拿钱了。”
说完,她虚晃的身体,直挺挺地摔躺在了地板上。
唐洛凡:!!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唐洛凡第n次被李子弦吓到,扔下笔刷去扶她,喊道:“小乔,小乔,你快上来,李子弦晕倒了!”
小乔听到动静快步走上楼,看到躺在地上的李子弦后很淡定地蹲在地上摸了摸她的脉搏,鼻息,又拍了拍李子弦的脸,说:“没事,老师睡过去了。”
唐洛凡:“睡,睡过去了?现在怎么办?就,就让她睡地板上?”
小乔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个折叠垫子铺在李子弦身侧,然后像推一条直挺挺的金枪鱼一样把躺尸的李子弦推滚到垫子上,两手一拍:“ok了。”
动作干脆娴熟,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事。
唐洛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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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唐洛凡刚到家,就被父亲叫去了书房。
父亲神色严肃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儿子,不经意间,看到了唐洛凡衣角下染上的一点油彩。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突然握了握,哑声问道:“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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