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除了一身的蛮力,什么都不会,娘身子也不好,我白天就去扛麻袋,一天能赚个十来个铜钱,但于事无补,也只够买几个馒头。我带着娘跟那些乞丐抢地方,后来遇到了这个寨子的老寨主,他把我跟娘带回了山上,我们就在这里安了家,一直到现在。”
“其实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想过要娘的嫁妆,在去武馆的路上,我都跟娘说好了,嫁妆都给她,我学了武,可以去做镖师,可以去给别人看家护院,我能养活我跟娘,其实,只要她说一句,她有喜欢的人了想成亲了,娘就会把所有的嫁妆都给她,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只是她嫌弃我们家贫,我们一出现,就会粉碎那些她自己给自己编造的梦。”
随玉靠在林牧青的胸口,听他讲这些陈年旧事,胸口憋闷,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用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处,感受到他的心跳,然后问了个跟这件事一点关系没有的问题:“那你这么会做饭,也是听爹爹的安排吗?”
“是,我在三岁的时候,爹就已经手把手地教我生火,炒菜,做饭。说当男人的,就应该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家人,还要照顾那些比自己弱的人。”
然后他就一直这么做了,在家里无微不至地照顾春娘,照顾林华,在外面他是不苟言笑的青哥,为这个寨子拿起了那柄刀,后来老寨主去世了,他接下了他的那些担子,继续护着寨子里的人。
“老寨主,是什么样的人啊?”随玉又问。
“你见到他,一定吓哭的。”林牧青笑着,“他的头发比我的还乱。”
随玉抬起头去看他,原本那些张牙舞爪炸得像春娘扫地的扫帚一样的头发,早就被随玉收拾得服服帖帖,被一根黑色的发带束得整整齐齐,只是苦了随玉每天都要花一点时间来给他束发。
“他的脸上,从鼻梁到耳后,有大概一指粗的一条疤。”他用手从自己的鼻梁处往耳后划,想给随玉示意一个大概的位置,手指刚刚走到脸中心,就被随玉按住手。
“别没个忌讳,什么都往脸上扒拉。”随玉听够了故事,不想再听他描述老寨主的样子,听见他说刀疤,就想起了他之前离开的时候,那个刀疤脸的镖师,明明收了他的钱,却没有把他送到指定的地方,下次如果遇到了,一定让林牧青替他报仇!
“困了。”被窝里实在太暖和了,随玉的眼皮直打架,他拉了拉林牧青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贴了贴,“睡了。”
他的事情,让他自己去烦恼吧。
作者有话说:
大家端午安康!大家更爱吃甜粽子还是肉粽子啊?我超爱肉粽的!
第36章 廿州
云北的山仍青, 廿州在此刻就是一片冰原。
“爹,吃点儿东西。”涂虞从火堆里刨出两个土豆,一个递给随运昌,一个递给一边的随施,“妹妹也吃。”
“这边比京城可冷多了。”随云昌轻轻剥开了土豆皮, 又掰了一半给递给涂虞,“云阔还睡着呢?”
涂虞点了点头:“天越冷,他起得就越晚了。”
随旌的身体不太好,往年一到冬天就特别悉心地将养,现在到了廿州, 药不够吃,屋里也不够暖, 随旌下床的机会都很少。
“也不知道随玉怎么样了。”随运昌叹了口气,“云西是不是也如此地一般寒凉, 他身子也不好, 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饱穿暖。”
“别担心爹爹,我已经拜托我在云西的好友, 多多照看小玉儿的。”涂虞的心口一阵苦涩,只盼着能够在过年前, 能有好消息传来。
“玉儿那么娇气, 没有家里人的照顾,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随施也把土豆留了一半, 放回炉子旁边,“阿虞, 你那个朋友靠谱吗?”
“别担心, 云西那边, 不会冷成这边这样的。”涂虞叹了口气,“爹,妹妹,咱们明天也去一趟集市,买些年货吧,快过年了。”
“咱们还有钱吗?”随施看了一眼简陋的屋子,从她跟爹赶到这里来之后,阿虞又翻新了一次房子,想来他手上的银子应该也不多了。
涂虞笑起来:“没事,我跟夫君一直有在给镇上的书局抄书,过个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涂虞表面笑着,心里却是冰凉一片,是真的快撑不下去了,随旌没有护心草,现在在吃的是他从镇上药铺上抓来的,几文钱的药,吃下去一点效用也没有。
如果再买不到护心草,随旌怕是撑过这个冬天都困难,只是护心草价太贵,他身上所有的银钱加起来,也不够买那一株。
这时门外有交谈声,涂虞皱了皱眉,他们家太偏远,几乎是不可能有村民到他们家门口来的。
“就是这儿啦,他们一家人是中秋前到的这里,前不久又有一对父女找过来,一家四口就挤在这么一个破房子里。”带路的是村长,穿着厚厚的毛皮衣裳,头上还戴着一顶皮帽子,“随家的,随家的,有人找。”
涂虞听到外面的叫喊声,掀了帘子出门,就看见村长身旁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的身后还有一辆马车,马车上套了两匹马,那人身上有些泥印,应该是摔过跤,马匹的精神也不太好,有些瘦,一看就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这是从云西来的,找你们的。”
那人在村长说完之后就从荷包里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他,然后村长就喜滋滋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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