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有一封信,看笔迹是向阿么的,心想也是,荣阳识字不写字,云秀也不识字,所以只能是向阿么替他们写的。
云秀说帕子和香囊都是给随玉的,那两张双面绣的是给随玉家里的长辈的,也希望他能在遥远异乡能够想起在这里还能有人在念着他。
荣阳的话没有那么多,只说路途遥远,注意身体。
随玉又从车厢里伸出头,一声不吭地把头靠在林牧青的肩上,现在的天也不算太冷,随玉伸出手又搂住林牧青的脖子。
“怎么了?他们给什么东西气你了?”林牧青一只手赶着车,另一只手揽住随玉的腰,“坐好,小心掉下去。”
“没有,他们都很好。”随玉用自己冰凉的手去贴林牧青的脖颈,“还是有点舍不得他们。”
“你不是都答应了,到时候会回来的吗?”
“那我又做不了我爹他们的主。”随玉说,“他们如果不愿意来,我也没办法。”
林牧青:马车赶路的速度并不快,他们从早上出发,到快入夜了也还没走出安乐镇的地界,林牧青看了一眼天色:“你困了就进车厢里去睡,今晚可能要露宿了。”
随玉摇了摇头,明明也是和上次一样的黑天,也是走在这条官道上,这会儿他却是十分安心:“我陪你说会儿话,困了我就去睡。”
“想说什么?”林牧青停下马车,从车厢里找到一件披风把随玉裹起来,才趁着能视物继续赶路。
“你不是说我们要跟着送药的队伍一起走吗?怎么只有我们自己?”
“我们在上次的长平镇汇合。”林牧青放慢了速度,“还记得长平镇吗?”
随玉点了点头,又搂了搂身上的披风:“我们大概要多久能到廿州?”
“快的话能在六月初到,慢的话七月。”
“那到那时候,身上这些衣裳就穿不着了吧。”随玉拉着林牧青的另一只手放进披风里,“我出京城的时候,刚是四月。”
“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
随玉眨了眨眼睛:“你见过流放犯吗?我庆幸一点,脖子上没有戴枷,只是被绑着手,衙役在前面骑着马,我在后面走着。”
“他们心情好的时候呢,就会给我一个馒头,一碗水,不高兴的时候,就两三天不给我吃的。”
林牧青拽住缰绳的手有些紧,马儿吃痛,速度快了一点,随玉被马车一颠,差点掉下马车去,又被林牧青稳稳地接住。
随玉笑起来:“你还要听吗?”
“不听了。”
随玉笑着倒在他的肩头上:“后来就这么一路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京城足够远了,他们就渐渐地露出了坏心思。”
“我走到中州的时候,在地上捡到了一块石头,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那块石头磨得很尖,一直藏着。”
“如果那天没有林平,那块石头不是扎进那两个衙役的脖子里,就是扎在我的脖子里了。”
“随玉。”
“嗯?”随玉抬起头,“所以我为什么那么快原谅你,因为如果没有你留下我,我不是在那个采石场,就是在别的地方,总之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林牧青看到官道前面有一块空地,干脆就赶着车停在了那里:“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随玉跳下马车,活动了活动自己有些僵的腿,林牧青点燃了火折子,从行囊里找到干粮和水囊:“将就吃点干粮,明天到镇子上再吃好吃的。”
随玉看到干粮,就想起上次那个廖宁,突然就觉得吃不下了:“林牧青,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上次骗我的那两个坏人吗?他们就是骗我吃这个。”
“你说要画他们的画像,我到现在也没见着。”林牧青一直记着这件事,他已经让林平去查了,刀疤脸不多见,查到刀疤脸的镖师,应该就能找到那两个害过随玉的人了。
只是现在要去廿州,只能把这件事放一放,但不管过多久,伤害过随玉的人他不会放过的。
当初对待林晚秋和林晚夏两兄弟的事情的时候,他就像是猪油蒙了心,虽说后面有补救,但这件事终究是随玉心口的一道疤。
“对不起。”
随玉喝了口水,又听见他道歉:“嗯?你道歉做什么?”
“就是觉得以前很对不起你。”林牧青把人搂进怀里,“从一开始就很对不起你。”
“你是指强娶这件事呢?还是没有处理好那两兄弟的事情还是别的?”随玉问。
“都有,都对不起。”
随玉又笑:“那到时候到了我家,可能我的家人,会对你有不小的意见。”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林牧青回答他,看着四周浓浓的夜色,天边不见一丝光亮,“比起你当时受的委屈,我怕什么?”
“那最好了。”随玉说,“我爹爹和兄长发起火来可是很吓人的。”
林牧青笑:“你说说看,好让我再多做点心理准备。”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之后,林牧青就带着他在车厢里躺下,马车外面很安静,只偶尔能听见一两声虫鸣。
“爹爹是教书育人的人,身上的气势自然不怒自威,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罚我抄书,你能抄书吗?”
“岳丈应该不会罚我抄书的。”只怕是会比抄书更严厉,也会更加看他不顺眼,“你兄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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