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将她为数不多的自尊心,狠狠地落在了泥土地里。
“自己无能,管不住丈夫,成天大呼小叫,毫无高门媳妇该有的体面和礼教!”她一字一句地骂着。
“我们冯家是遭了什么孽,才会信你这个女人是个好的,我儿好端端的一个大家子,平时也不缺那一两半钱的银子,偏你这个女人屡次三番搅事情,逼得我儿被迫去那不入流的地方逛窑……”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见着个杨家的病秧子,就起了那些花花心思……也是那杨家的立身不正,好好一男子生得那般模样,存心勾引……”
“还不都是你们惯出来的?”向和颐可不是会乖乖挨骂挨训的人,受了一巴掌本就憋不住火,眼下更是恼怒非常。
“也不看看冯宇是个什么东西,原还以为有点墨水,是个端方书生,却……”她冷笑一声,“好一个草包玩意,连张桌子都抬不起的玩意,肚子一坨肥还真就把自己当有‘宰相肚’了。”
“成天到晚就知道流连青楼,我管着他钱财怎么了?我本来就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自该管着!没成想还去狎弄娈童,也不看看人是不是那招惹得起的!”
“好……好……”文国公夫人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一众儿媳连忙去扶着,把人送回了屋子,却见此时向和颐自己挣脱开来,站起了身,拍拍裙子,用帕子遮了脸颊,避开人准备回娘家告状了。
“那不成。”世子夫人听闻,微微一笑,“冯宇眼见是要不成了,这‘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能跑呢?”
她笑道:“陛下仁慈,自是不允殉葬的,咱们家也不是那等刻薄的人,冯宇便是夺了捐官,剥成了白身,她这个当妻子的也该好好照顾着,若是人挨了顿打就此没了,快和那杨家的孙子一个境地,那也不能忘了她去。”
“好歹冯宇也是为冯家和我夫君顶了所有的罪状,”她道,“自是家里的功臣,若是杨家心狠,非得要他偿命……”
她抹了抹眼角,满脸惋惜:“那也不能让三公子孤家寡人地在地下不是?咱们家没有和离的规矩的,自然是要请她好好守节,多替亡夫诵经烧纸。”
“大嫂说的正是呢。”
“是啊是啊。”
“婆母就是一时想差了去,都怪三嫂出言无状,但未来可以慢慢教嘛。”
“正是这个道理。”世子夫人放下帕子道,“那你们与我一道与婆母禀明了去吧。”
现场一窒,随即众人笑起来,纷纷表示。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一家人。”
作者有话说:
妍皮不裹痴骨:比喻秀外慧中、表里如一。出自《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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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雷灌溉的宝贝们,狠狠地亲一口。
第35章
杨次辅家果然抓住了这次机会。
害杨诚铭的就这么几家, 打头的便是文国公府的两房嫡公子,尤其是文国公世子,地位不比一般。
正所谓贼首不除, 万事难为。
别看别家道歉态度认真,都给出了“我家不孝子随你们处置”的话语,但实际上还是眼瞧着冯家的动作。
三房的冯宇本就是个不肖子孙, 纨绔之名内外皆知,与其才娶没多久的勋贵嫡妻更是闹出了许多笑话, 虱子多了不怕咬,就是处理了也不至于多可惜。
反而是冯家世子, 根据小厮所言,他才是打头先伸手撕扯杨诚铭衣服的那个,也是最先口出恶言的那位,也只有他胆子才那么大,最是喜好女相弱气的貌美娈童不过,还有不少艳诗传出,反在有些文人中得了个“美名”。
眼见着小孙子至今还躺在床上, 用人参吊着那最后一口气,杨次辅真的很难忍下这口气。
虽然勋贵积威多年, 枝繁叶茂,但当今也不是一味纵着,历代皇帝都有在进行遏制世家发展, 扶持寒门学子和清贵新秀的举动。
文国公冯家子嗣众多, 嫡流都好几个,世子一房也两个嫡子了, 根本不像是杨家, 二儿子统共也就杨诚铭一个儿子, 女儿倒是有了仨,但独苗就是独苗,和其他家情况不完全一样。
最让人生气的是,居然有人家提议送几个貌美姬妾过来,不拘是瘦马花魁,亦或是舞女歌姬,只要看上的,都能给杨次辅二子安排上,说是定能生个大胖小子。别说旁的,杨次辅二子、杨诚铭亲爹可是气得不轻,当场就把人轰了出去。
“荒唐。”他想。
若不是大略品出了陛下打算对三公五侯“动刀子”的意图,再加上家里正不幸遭遇这等孽事,杨次辅原是不会做这个出头椽子,首先和三公里根基更深的文官集团对上的。
武官因为锦衣卫的存在,削弱起来比想象中的容易,有前面一遭去除蛀虫之举就能看出来,在军事上当今圣上的掌控力相当惊人,只是一直藏而未露,期望以雷霆手段迅速了结,一击必杀,并非是真的手段软弱之人。
便是佛门,也有怒目金刚,更何况当今之信佛,更追求的是个人修行和精神境界的提升,并非单纯地念经拜佛,求神问道。
另一边,纪芙薇回了照幽居,许是出去走了走、和好朋友聊了天心情好了些,可随着时间流逝,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控制不住自己乱想的脑子,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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