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改了念头,就给纪姑娘换个名头,譬如是皇女封号,或者是落定了妃嫔的身份去,眼下就还是这么“住着”。
他们两个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莲心姑姑却直接傻了眼。
“我再去问问陛下吧。”莲心姑姑实在是不放心。
其他人有些高兴,有些纳闷,但能回宫对大部分宫婢来说都是惊喜的事情,特别她们都觉得纪姑娘进皇宫是享受好日子去的。
萧晟煜的院子依然很安静,纪芙薇那边在收拾,他这里却没有。
手下人都知道他不太平静,甚至心情还不怎么好,故而动作愈发轻巧,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
并不简单像是带着喜爱之人回宫的模样。
“陛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莲心姑姑困惑,众人心里也打着鼓。
“奴婢斗胆,多问一句,纪姑娘这事情,到底是个如何的章程?”
李顺一个守在门口,不由也跟着提起了耳朵。
他也好奇很久了,这像又不像是是妃嫔进宫,尤其是陛下的态度,从未见如此难于琢磨的。
“叫她陪陪母后也行。”萧晟煜道,“等过了一两年,皇宫呆腻了,再出来住着。”
“纪姑娘是小孩子心性,可您……”莲心姑姑没有忍住,他怎么能这么陪着她胡闹呢?姑娘的名节在这啊。
“你没看出来她的不安吗?”萧晟煜缓声道,“向家等给她留下的伤痕太深,朕却医不了她的心,太医能治她身上的伤痕,却拿她心头的苦痛无可奈何……只是她却愿意将一颗玲珑心交给朕。
“先前与她说破已经是冒然,为个向二的事情就哭了许久,难受了几个日夜……朕见不得她难受落泪,自然只能顺着她意思下去。”
莲心愣了愣,这话倒是反驳不得了。
纪姑娘受了太多的伤,性子有时候有些左,甚至有时候显得极端,但她不伤人,只伤自己。
难得她鼓起勇气,提起这么“冒然”又“冒险”的事情,萧晟煜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拒绝。
正如她一直坚持的,她只是想呆在他的身边。
这样能让她安心。
萧晟煜想让她安心,想要让她不再害怕,不会一次次地噩梦,不会像是风雨中的残花一般,某一天就这样将自己逼死。
他想渡她,也想救她,更喜欢看她微笑的模样,而不是让哀愁萦绕在她眉宇之间,好似永远不得展颜,只能受着捧心之苦。
在这样想要“呵护”的心情下,萧晟煜想不出理由拒绝她。
现在一闭眼,他只能回忆起她水色的眼眸凄楚地看着他的模样,她满心满眼里只有他,难得提起一个坚定的要求,就立马把自己放到了悬崖边的位置上。
萧晟煜只觉得自己若是拒绝,那就是直接把她推了下去,那是要生生地逼死她。
“我若是拒绝,”他低垂了眼眸,“莲心你该知道那样的要求对一个害羞的小姑娘来说有多不容易……我若是拒绝,估计往后她便再不会和我提真心的要求了。”
“她只会顺着我的意,顺着我给她的安排,顺着其他所有人的想法……而她,就会走向郁郁终结的末路。”
萧晟煜转着手上的佛珠,这是他头一次面对的,实在想不出解法的困局。
一想到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小姑娘会失去所有的笑颜,让愁苦沾染她的眉眼,就此永远地闭上眼睛——
香消玉殒。
想到这个词,他都觉得心颤。
“莲心,你可有其他的解法?”
莲心姑姑一愣。
这下,她大概明白了。
但是,固然纪姑娘懵懂,可陛下是不是也……
莲心姑姑虽没有和人谈情说爱过,但见过许多爱而不得的痴情男女,也见识过不少怨侣苦熬日子。
陛下这么一说,她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回去一路,她还在苦思冥想。
最后,她模模糊糊地认识到了一点:
纪姑娘对陛下太过特殊了一些,特殊到陛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点,但这个恨不能捧到手心里的态度,根本不是无情啊!
那是有情之下,太过于珍重,却又因为陛下自己给自己划定的种种清规戒律,这才显得他一味地在和自己别劲。
想到这里,莲心姑姑结实地松了口气。
“这样便好。”她心道,“剩下的便交给娘娘操心吧。”
天底下,若是陛下是最有智慧的男子,那生育了陛下的太后娘娘,也就是最聪明最有见识的老人家了。
这可是经历多朝,前朝后宫皆能拿捏掌控的东太后娘娘,若她还处理不得,那恐怕是无人能开解这两人了。
太后娘娘正愁无法与陛下“破冰”,以前有关儿媳的事情那是“碰不得”的,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姑姑怎么这样高兴?”
“要回宫了,”莲心姑姑道,“合该收拾利索些,到时候还得多看你们的呢。”
天冬一愣,这便明白了。
“纪姑娘可是要独住一宫?”
“不一定。”莲心姑姑小声地透露道,“纪姑娘是进宫贺寿,小辈侍奉太后娘娘去的,兴许也可能是住在慈宁宫。”
天冬嘴巴张了又合上,最后点点头:“都听姑姑的,奴婢不会多嘴的。”
莲心姑姑是东太后的人,自然对慈宁宫也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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