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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可以长长久久,只要……
    只要可以长长久久。
    第4章
    初三下学期基本全员进入高压状态,我偶尔会跟少年聊天,他问我有没有看什么书,我说哪有时间。他说你还没时间?我说对啊,要学习啊。他说学霸不至于吧。我说别笑话我。他说哈哈。
    我也笑。
    明明也就两个字,我就是看得止不住笑。
    中考很巧和他分到同一个学校,小珍珠也和我们一起学习,小珍珠家离考场远,那两天骑自行车,考完最后一场,所有人往校门口走,没有人回头,大家一路向前,仿佛前方不是更为艰难的高中,而是明亮的自由。
    我挤着人群走到学校门口,正要继续“随波逐流”,夹缝中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攥住我的手腕,我回头,和两三人之外的少年对视,顷刻间所有烈日暴晒冲进大脑,我止不住眩晕,全身发麻。
    他唤:“赶紧过来。”
    我跌跌撞撞被他扯出人群。
    我本该和大家一样往前,不管主动被迫,可他横空出现,我揣着狂跳的心脏,没有犹豫地停在原地。
    小珍珠在一旁等着,她很高兴,为解放,为自由。
    我手腕一圈酥麻,像逐渐扣紧迫使血液凝固的枷锁。
    小珍珠自行车偏小,少年骑着有点滑稽,他单腿支在地上往前走,时不时偏头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说都行吧。
    小珍珠挥臂高喊大盘鸡。
    少年看我。
    我点头。
    他说:“那行,去老地方?”
    小珍珠问:“那个二楼?”
    少年点头。
    小珍珠说行。
    晚上大家坐一桌,男生喝酒,散场时各有醉意。
    小珍珠要我送,我正要答应,少年忽然从身后拽了下我的衣摆,我回头看他,他双手抄兜,口型无声道:送我。
    我抿了抿唇。
    就在这时,小珍珠哥哥打电话,小珍珠不得不先走,需要承认,在那个瞬间,我内心松了口气。
    我下意识扭头看少年,他冲我挑眉,一脸得意,我没忍住失笑,他也勾唇,往前走的时候撞了下我的肩膀,“走了。”
    他没用力,我踉跄半步,故作微怒喊他的名字。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揉揉?”
    我冷着脸让他滚蛋。
    他一愣,“真生气了啊?”
    没有。
    我只是害羞了。
    但我又不能承认,只能嘴硬:“边儿去。”
    他往旁边一挪,“好咧。”
    没走多远,他忽然举手,我疑惑,他一脸正经道:“报告,我可以往里面走走吗?这会儿车多不安全,出了事您是第一负责人。”
    我无语。
    他笑半天,一边笑一边往我身边靠。
    但我们中间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地面影子忽前忽侧,却因为本人相隔距离而恰到好处地并肩而行。
    我一路低头,好似我们正在并肩。
    暑假他参加了旅行社,晚上跟我说的时候我没忍住说我也想去,他直接打一通电话过来,我手忙脚乱接通,呼吸困难,心脏狂跳。
    他问:“你去不去啊?”
    手机就在耳边,宛如他就在耳边,我脸胀通红,说:“想去。”
    但真让我去,我可能又不好意思。
    于是又找借口:“现在来不及了吧?”
    他想了下,“是有点,我们这一车满了。”
    我故作惋惜,“我还晕车。”
    他说:“那还是算了,有点远,晕车估计很难受。”
    我叹气。
    他笑:“要不买晕车药?”
    我心又紧张起来,生怕他真的让我去,我又舍不得拒绝,于是便重新绕回刚刚的借口,“不是满员了?”
    “可以问问吧。”
    我还没说什么,他直接决断,“我先问问。”
    然后挂了电话。
    整个过程,我的心宛若在悬崖摇摇欲坠,我想去,又不想去,怕他问出可以去,又怕他告诉我不可以去,我钻在被窝里,一个人挣扎。
    最终,他告诉我说不可以去,很难临时加人。
    我有点失望,但又莫名松口气。
    我说:“那好吧,没关系,你替我看看海好了。”
    他说行。
    两天后,他出发去海边,车上一直在跟我发短信,跟我说路途无聊,上车睡觉下车拍照,我笑得不行。
    到那儿以后他拍了张照发给我,说:带你看海。
    我回:谢大哥。
    他:小弟客气。
    我笑。
    他一共就去两天,第三天折返,折返路上一直在睡,我那天泡在书店,在看辛夷坞的《致我们终将腐朽的青春》(后更名《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和七堇年的《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我跟他说:完了,我那么爱睡觉。
    他说:巧了,我也在睡觉,梦里记得找我。
    此后很长一段时候我都在梦里长途跋涉,梦里的我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知道要找,醒来以后整个人会被巨大的茫然和沮丧贯穿。
    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轻描淡写一句话,会耗尽我所有清醒与不清醒时的力气。
    九月高中入校,开学第一周收到少年托仔仔送来的信,开头三个字:展信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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