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这个干什么?”想着,李晚玑将五枚铜板揣着,起身开始收拾东西。自打过了年,来寻他算命的便少了,那次又得罪了罗扇,云良阁里的姑娘也未再来过。少了这么一群大客户,这段时间也只赚得寥寥无几。
虽然他并不愿意,但如若真到了难以生存的地步,也只能出下策去变卖山上的玉石玛瑙了。
他叹了口气,把叠好的八卦图放在台面上,正准备收起桌台离开,却听到一旁的医馆中传来几个急促的声音。
“陈大夫!快跟我走吧,将军府出事啦!”
“你别拽我呀!这么急做什么,好歹让我把东西拿上啊!”
说话的是陈礿,李晚玑的算命摊就摆在她的医馆隔壁。
起初李晚玑以为她是医馆里打杂的小姑娘,某日自己身体不适进去寻医才发现,陈礿竟是医馆内的大夫。他和姑娘接触得多,自然懂得怎么和人打交道,陈礿也是个开朗的,看在一条街上做生意的份上,让他以卦代金,免了药钱。
陈礿最开始也权当是行善,医者有道,何况也不是什么昂贵药材,她闲来无事时常往街上看,可没一次见到隔壁那算命小摊生意兴隆的。
原以为是招摇撞骗的神棍,但未料李晚玑简单卜了一卦,却连她为何叫陈礿都能说得清晰——礿乃祭名,夏商为春,周为夏,她生于春夏交际,娘将她生下后不幸难产而亡,爹便抱着她,拉着亡妻的手给她落了这一礿字。
李晚玑对此的评价是:有点晦气。
陈礿没说话,只是默默在抓药时去了甘草,补了一味黄岑。
两人就此落下交集,本就少见女子行医,能坐诊医馆的更是少之又少,普天之下也不一定能找出几个,李晚玑自然是十分欣赏。
听陈礿说,起初这医馆无人问津,来的人见她是女子皆转头离开,直到一次她医好了某位达官贵人,才逐渐有了客源——甚至是因为当时正值年节,许多医馆都未启市,只有她无家可归留在此处,但从结果而言,她守着这医馆也终是守出了点名堂。
李晚玑在外头听到声响后立马快步踏入医馆问:“将军府出什么事了?”
出来寻人的小厮也是心急,慌慌张张地喘着气,“将军…将军被人袭击了!听卢管家说,流了好多血!”说着声音染上些许哭腔,又开始伸手扯陈礿的衣裳,“大夫快跟我走吧!我们将军可不能出事啊!”
“好好我跟你走,但你先让我把东西拿上好不好?不拿东西我也没法治你们将军,你说是不是?”陈礿见小厮的眼里就要挤出泪花,态度瞬间缓和不少。
被人袭击?流了好多血?李晚玑的眉毛抽了抽,他不是将军吗?怎么还会被人袭击?被人袭击不打紧,还流了好多血?这是怎么当上的将军?
他不禁急躁起来,万一人死了怎么办阿?他还没给人卜卦,还没还那个人情,总不能把这份人情欠到阴曹地府,继续缠着他不放吧?想着他浑身一颤,挤开陈礿,胡乱抓了一把东西放进医匣中,“赶紧走阿!还愣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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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完命后的陈礿:这小子生意差不是没有理由的…(怒
第40章 伤
到了高府门口,陈礿无奈地看着身旁来回踱步的人。在医馆内喊得比谁都大声,结果差一步跨进门槛却在这犹豫不决。
李晚玑也是到了门口才发觉不妥,他要是这么进去了,不就显得他特别在意高泞?一会撞见了又该说什么才好?总不能和人家说心血来潮想来喝茶吧?
他急,可有人比他更急。
小厮扯着陈礿的袖子不放,一直想将她往府里带,可偏偏旁边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迟迟不进,害得大夫也跟在他身边驻足不动。
“你不进我可进了啊?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担不起。”陈礿说着便抬脚向前,小厮感觉人动后便来了劲,顺势拉着人就往府里跑。
见状李晚玑别无他法,只得快步跟上,“欸你们别跑那么快啊!”
府内,李晚玑走几步就能遇见下人向他行礼,陈礿扁着嘴啧啧称奇,打趣道:“没想到阿,咱们李师傅还挺有名气。”
“…哈哈,就是上次偶然有幸进来过一次,可能是他们错怪了什么。”李晚玑尴尬地笑笑。
言罢,他忽然意识到,那日摔了后高泞说带他回府看看伤处,可他摊位旁不正是医馆吗?
…这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就是这儿了大夫。”小厮猛然驻足,害得李晚玑差点撞在门柱上。
陈礿看了他一眼:“你也要跟着一起进吗?”
“我去旁边院子里等着。”说着,李晚玑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很快消失在陈礿的视线中。
“陈大夫快进去吧,我们将军不能出事的呀!”小厮又忙催她。
“别急,打盆水先来备着吧。”
春季花叶总是娇嫩,院子里的植株大多是移植的,部分新种下的也都冒了芽头,周围的泥土还能看出水的痕迹,看着是早上浇过的。李晚玑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拿手指点着刚露绿的苗玩。
他小时候也会这么干,那时还在山上,师傅每每看见都要念他几句,说这样会让种下去的东西长不高,万一不小心折了芽,可能就再也长不出来了。但他那时候皮得很,就连枝桠上的桃花苞都得给它抠下来,放在窗沿上等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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