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踏步至床边,严词道:这孽障此番出世阵仗如此之大,搅得陈塘关天地变色日月不宁,朝歌城内必然已经知道此事,若将天下诸侯造反之事怪将在这祸胎头上,你我安能活命?夫人但凡替金吒木吒考虑分毫,也该知道留不得这祸胎。
殷夫人默然片刻,挣扎着起身去至书案旁边扯下一根竹简,刻上戊寅年九月初九丑时生人几个字,将其丢进抱着麻袋的小厮手里,看也不曾看那麻袋一眼,随后转身上榻,翻了个身,合眼睡了,全当不曾有过此事。
李三李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李靖劈手从小厮手里拿过竹简将其丢进麻袋里头,让他们带着麻袋里的东西快些走,别留在此处碍眼。
二小厮抱着麻袋出了府,匆匆忙忙出了关。
李四问道:咱往哪个方向去?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李三四下里望一眼,很快就选定了方向,你跟我走。
抱着麻袋的李四不服气地问道:我怎么就笨了?
老爷不想让它活,夫人不想教它死,左右咱是哪个也得罪不起,自然是往人少又不人迹罕至的地方去,李三嘴里嫌弃,还是认真解释了。
二人边走边聊,不知觉已走完走过两条大路,翻过一座荒山。
次日正午,李四抱着麻袋,先是指指前方一处重峦叠嶂的山峰,又扯扯李三的袖子说道:你看前头那座像是和尚坐禅的山峰,是不是传说中那座人见惧鬼见愁的佛老岭?
李三说:我听家里的老人说,佛老岭上有迷雾妖瘴终年不散,你看那山青翠如碧,连山涧瀑布都能瞧个清楚,肯定不是那几十年没现世的佛老岭。
说话间,两人已然已然到了山前,李三接过李四手里的麻袋,在寻了个还算干净阴凉的平坦地处,这条小路总算还有人走,想来虎豹狼虫应该比旁处少些,咱哥俩就给它丢这儿吧,也算是替夫人尽一份儿心,至于能不能活,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李四想了想,将自己的粗布短褂铺在地上,又对着麻袋小声嘀咕道:不管你是神仙也好,妖怪也好,我们兄弟两个没有害你的心,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今日将你放在这座有人迹的山上,你若侥幸活了下来,我二人不指望你能记得这点微末小恩。你若不幸丧命,也请莫怪!莫怪!
半晌过后,李四试探着去抱肉球,肉球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只任他动作,全无反抗之举。
李三见状,将自己身上的短褂一并铺在地上,帮忙将这手感软糯的肉球裹进襁褓,随后拉着李四匆匆下山。
他们方才下山,这山上顿起雾瘴,连山带峰的又藏进了迷雾中,仿佛这座山不曾出现过一般。
二人心有所感,不约而同的回头瞧了一眼,只见身后除了一颗指路标似的大树之外全无一物,方才的山峰好似幻觉一般,顿时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随即对视一眼,没命的朝前奔。
树后走出一个手持拂尘,着黑色道袍的俊秀青年,这青年正是玉虚山元始天尊门下高徒,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太乙真人。
他看向李三李四跑远的背影,随后又转过去瞧了瞧隐进雾瘴之中难觅踪迹的山林,猛然见两道金光自山上破开迷雾,直冲天府。
这就是师尊替我算来的天赐徒弟?太乙真人看着那道金光,扬起拂尘将自己变作个看着慈眉善目白发白须的白袍老道。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扮相,确定这副模样很有为人师表的气质,对着那道金光沉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运起身法,三五步移形换影以至山间,循着金光所在之地而去。
地上两件粗布衣裳裹成的襁褓,襁褓里头有个圆乎乎的球,球里是个白嫩嫩软糯糯的娃娃,那道金光正是从这人事不知的娃娃眼中迸出。
太乙真人见襁褓边上有支竹简,捡起来一瞧,脸色开始变得古怪起来,直到半刻钟后金光潜息
那球缓缓散作金灰红三色雾气弥漫在娃娃体表,红雾缓缓收敛聚拢,化作一道红绫盖在娃娃身上,而金色雾气与灰色雾气交缠绕在娃娃探出襁褓挥动着的小手腕上,缓缓聚成一只金环,镌刻着乾坤圈三字。
太乙真人想,戊寅年九月初九丑时生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昨天吧?再者就是那红绫与金环,如果他这双眼睛还没瞎的话,这是他们阐教的镇教之宝,也就是连他师尊元始天尊都当祖宗供起来的那颗能显化人形的活宝奇珍混元珠用的武器之二吧?
所以这娃娃不是来给他当徒弟的,恐怕是来给他当祖宗老爷的!
说好的天赐良徒呢?
师尊,你坑徒弟啊!
太乙真人很忧伤地望着地上的襁褓,默然半晌,三色雾气具以潜伏,露出了襁褓里的白团子。
团子转转乌黑的眼珠,看向太乙真人,探出了自己两只好似玉藕一般白嫩的小手想去抓他的衣角,奈何人小胳膊短,怎么也够不着!
太乙真人无奈地瞧着团子,半蹲下来戳戳她肉乎乎的小手,将其塞回襁褓里裹好,把这个软乎乎的小团子抱回了乾元山,给山上的生灵带去了一场提起来就头大的噩梦。
尤其是山上那头黑白相间的毛绒绒食铁兽,它想,自己可以不吃肉,但是能不能把它的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