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吗?”她问出心里话。
“不走。”
“为什么?”萧夕禾不解。
谢摘星:“想看阴阳合欢蛊毒发是什么样子。”
萧夕禾:“……”
为免自己在毒发之前被某人气死,萧夕禾果断扭头进了帐篷,在床上躺下时,还隐约听到他凉凉开口:“死到临头,胆子也大了。”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假装没听到。
没了烦人的谢摘星,萧夕禾顿时心平气和了。远方的鸟叫声,近处的溪水声,还有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轻响,每一种声音都能让她对这个世界多一分留恋。
她闭上眼睛,在自然的声响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帐篷内昏黄一片,显然已是傍晚。
……就剩不到半天的时间,她还睡过去一大半?!萧夕禾顿时痛心疾首,好半天才缓过来。
“没事没事,睡觉也是一种享受,不管怎么度过,只要愉快就好。”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朝外走去,结果刚走出帐篷就愣住了,“你怎么又来了?”
谢摘星抬眸:“我根本没走。”
“为什么不走……啊,为了看我蛊毒发作,”萧夕禾说到一半就有了答案,顿时一脸遗憾地在他对面坐下,“可惜,你看不到了,因为我在毒发之前就死了。”
谢摘星眉头微挑。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从乾坤袋里掏出她的药盒。
谢摘星这是第二次见她的药盒,上一次她偷偷摸摸,似乎怕自己发现合欢散,如今倒是什么都不怕,直接将所有东西都摊开了。
他随意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延年益寿增强体质的低阶灵药。
“看得出你很惜命了。”谢摘星不急不缓地评价。
“是啊,很惜命。”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萧夕禾还是情绪低落。
“可惜,惜命的人都活不长。”谢摘星又道。
萧夕禾仿佛心口中了一箭。
“既然这么惜命,就该珍惜最后的时光,而不是用睡觉浪费。”谢摘星没有轻易放过她。
萧夕禾再次中箭。
谢摘星还想说话,萧夕禾忍无可忍:“魔尊大人。”
“嗯?”谢摘星抬眸,眼底微光流转。
“您不觉得您今日话格外多吗?”萧夕禾尽可能心平气和。
谢摘星眼眸微动,片刻后勾起唇角:“毕竟明日,就没人听我说话了。”
萧夕禾:“……”
为了最后的愉悦,她决定不理谢摘星,专心在一堆药丸里扒拉。
许久,终于找出一颗黑黑的药丸,她顿时松了口气:“找到了。”
谢摘星挑眉:“殒身丸,服用者一瞬毙命,死生不可逆。”
“蛊毒发作之前吃了这个,能少受些罪。”萧夕禾扬起唇角,眼底透出浅浅的笑意。
谢摘星盯着她的眼角的笑意看了许久,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
夜幕降临,寒气上涌,背阴谷比白日里冷了许多。
萧夕禾披着鹅绒被,坐在小桌前掏出了珍藏已久的果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谢摘星安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进行最后的仪式。
“喝醉就不怕了。”她含糊地跟对面解释。
谢摘星扫了眼她手上的杯子:“这种果酒,只怕你喝一万杯都不会醉。”
话音刚落,一个杯子突然杵到他面前,溅出的酒水弄湿了他的衣裳:“喝!”
谢摘星:“……”
“喝嘛。”萧夕禾催促。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将杯子接过来:“看来我高估你了。”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眼圈突然有点红:“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酒鬼不开口就罢了,一旦开始说话,就很难再停下来。
“我从小到大都是个好人,上学时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工作后没事就捐捐钱做做慈善,性格好长得好,人人都喜欢我,都想跟我做朋友,你说我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偏偏这么倒霉,好死不死被两个酒驾的混蛋给撞了。”
“被撞就被撞吧,还没被当场撞死,搞得全身骨折还成了植物人,在ICU躺了一年全靠呼吸机维持,后背都快烂了。你别看我睁不开眼睛,但我什么都知道,医生在哪缝了几道线,从哪剪了一块皮,我都清清楚楚,好多次我都想爬起来,亲手拔了自己的氧气管。”
“太疼了,明明都成植物人了,怎么还那么疼呢?当时真的好想好想死啊……可是我突然出现在这里,突然又有了新的生命,你知道我什么心情吗?开心,非常开心,哪怕自己只有三十天,也难以控制的开心。”
“不用动不动被推进手术室太好了,不用整天躺在床上等死太好了,可是为什么只有三十天呢……我明明那么想活着,为什么只有三十天呢?”
萧夕禾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哽咽。
谢摘星平静地看着她,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萧夕禾鼻尖红红的,噙着泪看向谢摘星:“魔尊大人,我现在已经开始疼了,在临死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说。”谢摘星抬眸与她对视。
萧夕禾咬住下唇,定定与他对视许久才哽咽开口:“你真是我见过最烂的烂人。”
谢摘星:“……”
“明明跟我上几次床,就能救我的命,你却死活都不答应,怎么着?是怕跟我上完床会怀孕吗?你是个男的!不吃亏!”萧夕禾胡乱擦一下眼角,语气哀怨且悲伤,“视人命为草芥,一点助人为乐的心都没有,亏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真是白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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