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凶狠成这样,平日与人比试高下,都是点到为止。
不以武力伤人,不以武力迫人。
这是立身之本。
秦鸾点头,又笑了下。
倏地,林繁想到了在棋社外头的时候,秦鸾在与那道士对峙时的样子。
“那时,你……”林繁斟酌了一下用词,“笑意更浓。”
“国公爷看到了?”秦鸾讶异。
转念一想,林繁让方天报赤衣卫,他自己从生花阁过来,也不过一条街。
“我一心应对那道士,都没有发现你,”秦鸾道,“那时候就得笑,笑得越有信心越好。”
林繁了然。
清白与否,不只是官府里的红印子,还有在场的百姓们的嘴。
秦家兄妹唯有自信、大方、镇定,有条有理,才能取信于众人。
就似秦沣的轻功,内行人看着是花里胡哨,多余的动作太多了,但看热闹的百姓喜欢,好看,噼里啪啦鼓掌,一下子就把心偏向了他们兄妹。
而林繁这样的内行,只想着之后若有机会,与秦沣切磋切磋。
说起来,自从父亲故去、他不再当京城小霸王起,他就没有和秦沣比过了。
正说着话,冯靖那儿也记完了口供,拿来给林繁过目。
林繁本就在棋社中看了全场,对事情经过很清楚,见冯靖愁眉苦脸,便道:“折子照实写就是了,哪有这么难。”
冯靖看了眼秦鸾,又看了眼走过来的秦沣兄弟,低声与林繁道:“您在隔壁信口胡诌的那些,算上吗?”
林繁微微扬了扬眉。
审问手段,各有不同。
证据不足之时,有人靠诓,有人靠刑。
连蒙带骗地胡说,以此来观察嫌犯反应,是很常见的手段。
即便他张口二殿下闭口邓国师,真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顶多训他不讲究,不至于因此降罪。
审完了,真正落到折子上的,就要严谨多了。
冯靖当了一年差,知道赤衣卫做事的准则,本不该这么问。
会这么问,矛盾点在邓国师,而苦主是永宁侯府。
林繁道:“我来解释吧。”
冯靖颔首,先下去做文书整理。
林繁这才与秦鸾三人道:“我刚才也与大姑娘提了,虽怀疑那道士与国师有些关系,但是,报不到御书房里。”
秦沣不由拧眉。
他如今挂在后军都督府点卯,与朝政接触不多,不过邓国师的大名如雷贯耳。
祖父也说过,那是个小人。
皇上十分宠信的小人。
“证据不足,我可以揣度却不能定论,连以此质问邓国师都不行,”林繁耐心解释,“折子上只能写那道士污蔑大公子,仅此而已,还望几位谅解。”
“我知你们的难处,”秦沣说完,想了想,道,“我祖父那里,我与他说说吧。”
林繁道了声谢。
先前冯靖担忧的就是永宁侯。
老侯爷前回才从御书房被抬回来,这次知道是邓国师在背后捣鬼、偏还治不了他,万一牛脾气上来了,两拳头把邓国师揍了……
挥拳时是解气,后头就只剩糟心了。
匆匆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秦威与秦治两兄弟赶到了。
今儿赶巧,他们都在府里,先前生花阁去人递消息,两人赶紧往如意坊赶。
半道上遇着被秦渺打发回去的小厮,知道所有人到了赤衣卫衙门,又忙转向,这才来迟了。
彼此行了礼。
林繁又与两人做了些解释。
秦威绷着脸,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拳。
好一个牛鼻子老道!
要不是皇上偏宠,迟早被人罩住脑袋打一顿!
他也想揍,但他得忍住。
定国公说得是,只靠推测和观察,秦家根本不可能对邓国师发难。
小不忍则乱大谋。
再气,都得忍这一时。
不止自己忍,还得多劝劝父母二老。
秦威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与儿女道:“报信的一说,我们就知道定是有人污蔑,你们祖母很是着急,原是想一块来的,被我劝住了。”
秦沣道:“让祖母担心了。”
秦治在一旁叹气:“你们祖母气得直拍桌子,回去之后,好好与她说。”
“肯定生气,”秦渺嘴快,嘀咕着,“祖母向来是……”
秦治瞪了过来。
秦渺把后头的“火爆脾气”给咽了下去。
还好,没有说出来。
他作为孙儿,在外头说祖母暴脾气,回去之后,说不定得去祠堂里蹲六个时辰的马步。
秦威清了清嗓子,正色与林繁又道了声谢,便催秦鸾等人回家去。
永宁侯府的马车离开。
赤衣卫探头探脑。
“看把世子气成什么样了。”
“世子看着与女儿不太亲近。”
“就不是在身边养大的。”
“也是,没听二公子说嘛,侯夫人向来是那个什么,对吧?”
“什么?”
“向来不喜欢大姑娘呗。”
“那坏了,侯夫人对付不了始作俑者,许是会拿大姑娘出气?”
“不至于吧?侯夫人不会不讲道理,”冯靖听了几嘴,插了一句,见兄弟们都看了过来,他摸了摸鼻尖,转头去问林繁,“指挥使,您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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