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的,黄逸没有说下去,林繁也一清二楚。
那其中,隐着一个极大的陷阱。
也就是他们这样在御前行走多的,才会一下子就品出其中门道。
不是自作主张的二殿下,不是身体羸弱的大殿下,不是年纪太小的三殿下,那么……
永宁侯是大周的永宁侯,鸾鸟就一定是大周的鸾鸟?
西凉、南蜀,在边关虎视眈眈。
而且,大周建朝才多少年,往前三十年,这片土地上可没有大周!
一旦顺着这思路下去,后续之事,十分棘手。
永宁侯一家都会被架在火上。
林繁冷声道:“真这么来,就不关我掂量不掂量的事儿了。”
黄逸靠向椅背,道:“也是,那本就是只鸾鸟,你惦记不惦记,她都是。”
夜色中。
林繁翻身过了永宁侯府东墙。
他原想着,等过两日,他可以再来找秦鸾。
那碗符水灌下去,后续如何利用,是个很重要的话题。
没成想,眼下多了个更要紧的事。
稍稍等了会儿,秦鸾迎了出来,冲他含笑行礼:“国公爷有事?”
林繁回了一礼,道:“本该与国公爷商讨,又怕太过显眼,得请秦姑娘代为转述。”
这一夜,京城又下起了雪,直到第二日上朝时,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林繁匆匆往宫门去。
朝房中,许是天气更冷了,饶是备了几个炭盆,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人看着都不太爽快。
徐太傅坐在角落里,沉着脸,一言不发。
林繁与他问安,老太傅也只拱了拱手,又指了指嗓子,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您保重身子。”林繁道。
徐太傅缓缓颔首。
黄太师摇头,与徐太傅道:“看你这样子,我就担心十几、二十年年后,我是不是也这样。”
徐太傅无声笑了笑,肩膀耸动。
“算了,我要能活到太傅您这个年纪,我也没什么求的了,”黄太师叹道,“老骨头一把,有什么病痛都难免,可惜大殿下,年纪轻轻,身体比你我都差。”
提起大皇子赵源,徐太傅的笑容收了,无奈又可惜地叹了声。
每每到冬日,大殿下总是病着。
其他季节,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说强身健体,大殿下那身子骨连锻炼一下都不可能,只能是一年比一年糟糕。
明明比二殿下年长两岁,体格远远不如。
林繁观两位老大人神色,就知这二人心情。
徐太傅不仅是先帝给皇上选的先生,也是皇上给大殿下选的先生。
大殿下身体差,却十分好学,从开蒙起就跟着徐太傅念书,学史、学典、学治世思想。
因着他喜好这些,除了徐太傅,另两位三公——黄太师、范太保——也常常与他讲课,皇上还另点三孤教授他。
满朝之中,无论年纪,论博览全书,大殿下名列前茅。
这一点,哪怕皇上近些年总说“源儿读死书”、“念书念傻了”,也对长子的博学颇为自豪。
偏偏,大殿下身体羸弱。
两位老大人再是一肚子的墨水,能教殿下无数道理,却不能治殿下的病。
也难怪,提到赵源,两人就直摇头。
太惋惜了!
只是,林繁暗暗多看了黄太师一眼。
因着昨日之事,林繁此刻听到大殿下被提及,都会多留些心眼。
很快,秦胤迈步进来,与众人行礼。
他本该到得再早些,只因秦鸾寻他说事,才耽搁了些工夫。
想到那消息来源,永宁侯在与林繁拱手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兹事体大。
若不是林繁消息快,等事情发酵了,他们老秦家就难办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先例。
当年,永宁侯会应下那门亲,除了借赵启的皇子命外,亦有这一层的考虑。
怎么也得让皇上安一安心。
先前退亲,若非二殿下闹得皇上都没脸了,哪里会那么容易成事?
现在,晋舒儿成了二皇子妃,皇上的老脸涂涂抹抹、又有了些荣光,自然又要再提阿鸾婚事。
他秦胤拒一次、再拒一次,一旦有心人引一引,皇上真会质疑他们秦家对大周的忠心。
毕竟,皇上这两年,疑心病越来越重了。
而那有心人……
邓国师上次算计阿鸾和阿沣失败,这次定憋着一股劲儿呢!
定了定神,永宁侯又继续行礼。
他似是没有叫这大雪天影响,这一声声问候,精神奕奕、中气十足。
黄太师乐道:“比身子骨,谁也不及老侯爷。”
秦胤听见了,笑道:“粗人一个,只剩这丁点长处了。不及几位老大人要思考这么多事,老夫就不折腾这脑袋瓜子的活儿,皇上让往哪儿、就往哪儿。”
不管有心人怎么捣鼓,他们秦家对大周绝无二心。
忠诚,除了做实事,也得挂在口边。
秦胤向来愿意说。
若不然,就他在御前那梗脾气,早把皇上得罪透了。
第84章 珠玉在前
话音一落,朝房里笑声不少。
这话说得没毛病,当臣子的,可不就是皇上怎么说、就怎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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