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眼下比西凉朝中好一点。
大周的底限是飞门关,只要飞门关不丢,就能和西凉僵持着。
西凉的底限就剩那小朝廷京城了。
连西州城都可以抛,这是一国官员能说出来的话?
难怪李芥会气得跳起来。
换作是他毛固安,他得先冲回京城把那些醉生梦死的猪脑袋剁了!
越设身处地地去想,毛将军心情就越沉。
老侯爷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反反复复在他心里转。
打下西州城后,随他怎么样……
可是,打下西州,大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西州极其重要,进可攻、退可守,可只要一日不攻,即便占据西州,西凉小朝廷它还在那儿,它不会自己完蛋!
他若阻拦永宁侯与皇太孙,在西境拉锯住,西凉能笑成六月花、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拦住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哪怕西凉不反扑、南蜀不虎视,皇上也决计不会再让他西进。
拦不住,他毛固安是一了百了,但这空虚的西境,谁来防?
没有足够的防御兵力,他们现在就算打下西州城,还得吐出去。
白打了!
瞎折腾呢!
倒不如,就像永宁侯说的,他万事不管得了。
他就在西境待着,西凉敢反扑、他打西凉,南蜀敢冒头,他打南蜀!
他的任务就是守边城。
反正、反正先帝爷当年也是这么交代他的。
他好好地,替大周守住这门户。
等永宁侯完成了他的使命,以皇太孙的性情看,这位是想要打到西凉去的。
到那时候,他毛固安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若是永宁侯失败了,那、那可不就一了百了了嘛。
等去地底下见了先帝,他也算是一生尽责了,就是……
毛将军在心里“就是”了好一会儿。
终是忍不住骂了娘。
就是他娘的不甘心啊!
都打到西州城了,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却不能彻底打下西凉。
真是断腿了走不了路,那也就算了。
明明有腿却走不了,只能干看着那最后一步,这真是,人生耻辱!
他毛固安就不耐烦受那个气!
打打打。
谁不让他打西凉,他就骂谁!
“赶紧把西州打下来,”毛固安道,“跟他们耗了这么多年了,总算能摸到西州城的边,我砸也要把城门砸开!”
冯仲听了,劝道:“知你着急……”
“别劝、别劝,”毛固安道,“赶紧想想怎么打。”
冯仲一脸难色。
谁没想啊?
怎么打西州,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想了十几年了?
可就是差那么一口气,想不出妙计!
第306章 给他贴个符
几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
安北侯抬手按了按眉心,没有说话,只转身出去了。
毛固安看了冯仲一眼,亦不吭声,迈着步子跟上了安北侯。
三人皆是默不作声,全部走进了主帐。
永宁侯见他们一道过来,问道:“问出什么结果没有?”
安北侯把李芥骂出来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永宁侯听着,也乐了。
怎么说呢?
毫不意外,甚至是心里踏实不少。
黄太师那只老狐狸,多年耕耘,总算不是白费力气。
这不是就到了收获了季节了吗?
“西凉如今人心不齐,”永宁侯道,“进攻西州的脚步,绝对不能停下来。偏偏,摊上这么些事儿,老夫父子和林小子成了反贼了,让你们扛压力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话是这么讲,但君命也分各种。
战场风云变化,排兵布阵,自然不能等着京里发话。
可抓反贼,显然不是一回事。
安北侯等人无视圣旨,将来该受罚还是得受罚。
“老侯爷,这事儿就别互相客气了,”安北侯道,“都是为了大周,我们分得清。”
永宁侯看了林繁一眼。
林繁道:“刚才,我与老侯爷、副将也在商量,西州易守难攻,我们又是时间紧迫,我想和李芥谈一谈。”
“招降?”安北侯问道,“李芥那脾气,若是肯投降我大周,早降了。”
冯将军认真思索着,道:“也许可以试试。之前他还死硬着不开口,听说苏置被那什劳子的督军害得兵败,他就忍不住了。苏置的败,对他影响很大。”
这么一说,安北侯自然听得进去。
总归眼下并没有旁的好计策,倒不如各种法子试一试。
林繁作为那个让李芥吃下一场惨败的先锋军,兴许,能从李芥嘴里听到些不一样的内容。
“军心不能乱,”永宁侯又道,“你们还得赶回鸣沙关。”
回前线,就不得不提到林繁与秦威的安排。
“从军心考量,两位还是得出战,”冯仲说得很直接,“否则这兵就不好带了。”
毛将军得了永宁侯的“真话”,此刻当然是全力相助。
“是反贼,现在就扣了,”他道,“既然不是反贼,不带兵,光吃我飞门关的粮食来了?”
这话说的,粗归粗,还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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