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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现在是在驻地压阵,还是在一旁埋伏,虎视眈眈?
    三里之外,冯仲坐在马背上,对林繁点了点头。
    林繁夹了夹马肚子,独自离开己方军阵,向西州城方向进了百余步。
    余柏定睛看着他。
    单骑出阵的人很是年轻,一身银甲,手持长枪。
    如此年纪,又有如此气度与胆识,毫无疑问,此人就是林宣的儿子林繁。
    他想做什么?
    余柏握紧了拳头。
    叫阵?
    不管这后生等下如何挑衅,余柏都做好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准备。
    被激怒得气血上涌、冲不出与对方单挑,那太傻了。
    他余柏可不是初登战场的毛头小子。
    守将、守将,与擅长进攻的将军们不同,目的只在防守。
    说得难听点,就是比谁是真王八!
    缩在壳里,坚决不冒头,稳如泰山,才是好守将。
    林繁将马步压住。
    这个距离,正好在城墙上的弩箭射程之外。
    “余将军,”林繁高声道,“别那么紧张,今日布阵,不为进攻,也不想围城,只因有一封信要交给将军。”
    余柏哼笑了声。
    比上来就粗鄙骂街的那种叫阵,还是强上一些。
    毕竟,粗话谁都会骂。
    骂得多了,听得也多,一般都激不起火气。
    反倒是不带一个脏字的阴阳怪气,字字往心肝肺里头钻,才恼人的紧。
    余柏沉得住气,边上的兵士却不是个稳重的。
    见林繁站得靠前,他举弓就射。
    余柏看了一眼,没有阻拦。
    这距离,看着是有机会,其实根本射不到。
    长箭破空,咻的一声。
    林繁看得清楚,不躲不避,面不改色。
    果不其然,那长箭途中渐渐失去了力量,在他几步开外落地。
    反倒是身后军阵中的冯仲,因为离得远,估不好弓箭的力道与距离,被吓了一跳。
    连带着,冯仲边上的兵士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乖乖。
    定国公忒胆大了。
    城墙上,弓兵见一箭失手,又想再来一箭。
    这一次,余柏伸手拦住了他,与他摇了摇头。
    弓兵忿忿收手。
    余柏的视线重新落在了林繁身上。
    他看得很清楚,箭落地时,林繁的身形很放松,他甚至怀疑,那一刻,林繁在笑。
    不是没有反应过来,也不是躲不开,而是林繁很确定,根本不用躲。
    这份从容、自信与胆识,余柏的心情复杂极了。
    周人并非后继无人。
    年轻的林繁便是一颗新星。
    反倒是他们大凉,年轻一辈之中,没有耀眼的人物。
    深吸一口气,余柏大声问道:“不知是何人书信?”
    林繁回道:“是余将军的至交好友、在玉沙口一战中被俘的李芥李将军,给将军的亲笔信。”
    提起李芥大名,余柏的呼吸一紧。
    玉沙口败得太惨了。
    石魏等人战死,李芥他们被俘。
    消息传回来时,余柏急坏了,使人往京中打听朝廷的应对之策。
    两军交战时,不说把俘虏换回来,战死的大将总要有个交代。
    结果,朝中吵成一片。
    要换的,不换的,各种意见。
    吵到最后,没有吵出个结果,事情搁置了。
    再问,就是等周人开口谈条件。
    余柏脑袋都气疼了。
    周人占上风,咄咄逼人之态继续进攻,他们能主动谈什么条件?
    可他一城守将,在京中实在说不上什么话,只能作罢。
    见余柏不回话,林繁取出信,高高举起,挥了挥:“余将军不会是不敢接吧?”
    第315章 诛心之语
    夕阳下,那身银色铠甲亦染了淡淡的金色。
    而那封举起的信,让余柏忐忑极了。
    也许,这是周人狡诈、胡乱编造的,可若真是李芥写的……
    他与李芥关系甚笃,他不能不看李芥的信。
    “我有什么不敢接的。”余柏挑眉。
    “怕”这个字,可以在自己心里,但绝对不能传递给手下兵士们。
    如果连主将都怕了,兵士们会怎么想?
    余柏高声道:“不如,辛苦小将军替我送上来?”
    “我不辛苦,”林繁朗声道,“就是不知道,余将军敢不敢把城门打开,让我送上去。”
    余柏冷笑了声。
    嘴巴还挺硬。
    明知道这事儿不可能。
    倒不是怕敌军冲进来,西州东城门口,离得近些的地方,就没有能埋伏兵的。
    埋得远,一旦发动,即便是骑兵,也无法在城门再次关闭前赶上。
    所以,他不怕开城门,反倒是林繁,孤身一人进城来,那不是武勇,而是鲁莽没脑子。
    嘴上说说而已。
    不过……
    余柏看了眼天色。
    太阳下山前,自是能把敌军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
    一旦天黑下来,极有可能会错判伏兵前进,真被偷一手。
    不能继续这么耗着。
    余柏便道:“不劳烦小将军了,我使人去取。”
    说完,余柏吩咐了身边亲信。
    很快,高高城墙上,一条长绳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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