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字从口中崩出来,包逵那模糊的脑子也一下子清明了。
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忠勤伯通敌了。
包逵胸口闷得慌,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是气愤多一些,还是不解多一些:“您是总大将,皇上信任您,把京城守备全都交给了您,您却通敌?您对得起皇上吗?”
忠勤伯闻声,转头看向包逵。
坐骑马匹不是他的,刚刚才问一骑兵借来,马儿不安地踏着蹄子。
忠勤伯拍了拍马脖子,以示安慰,而后道:“老夫是对不起皇上,可他难道对得起我们翁家?”
包逵一愣。
他没有想到,老伯爷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本以为,他这般质问,老伯爷该愧疚才是。
而且,君臣之间是单方面的忠诚与服从,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忠勤伯看着包逵的神情,叹息着摇了摇头。
平心而论,他不烦包逵。
包逵能力不出挑,也没有上阵打过仗,遇着状况,他判断不及。
这是忠勤伯选择让包逵守西城门的缘由。
可话说回来,包逵这人有责任心,行事很是本分,勤勤恳恳的,是大周的一块夯实的砖头。
“这是谁的江山?老夫曾为谁打江山?”忠勤伯问他,也是点他,“今时今日,老夫的女儿刚走出冷宫,老夫的外孙、曾外孙女,又怎么样了?这天下姓赵,而姓赵的不止他赵隶。”
包逵木然站在原地。
他何尝不知道,举旗的反贼亦是赵家子嗣?
可他是守军,他认真守城,难道错了吗?
在总帅忠勤伯投敌、包逵自己被擒获之后,对错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包逵没有再说什么,挪回了城墙下,靠着砖墙重新蹲下了身子。
秦治从城墙上快跑着下来,与长公主、忠勤伯拱手:“已经控制住了。”
长公主颔首,与忠勤伯道:“这就赶去南城门吧。”
忠勤伯应了声,又与秦治道:“南城门那儿不用这么多人,你带着包逵去北城门,拿下那儿后,我们在东城门汇合。”
秦治一听,转头看向包逵。
包逵亦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忠勤伯。
忠勤伯沉声道:“是被捆着丢进牢里,等皇太孙事成后再一个一个处理,还是现在就跟随老夫,为皇太孙效力,你想想明白!”
包逵咬紧了牙关。
皇太孙会事成吗?
忠勤伯都投敌了,进城的大军冲进皇城,已经板上钉钉。
结局,可以预见了。
而他被丢进大牢,其实未必会丢了性命。
他在官场上也待了这么多年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皇太孙走的是夺位的路,事成后,平稳过渡为第一要务。
想要平稳,对死敌不能手下留情,但必须精准打击,其他人能少动就少动。
十之八九,他包逵在牢里待上一阵,等轮到他了,也就被放出来了。
可那之后呢?
不愿奉皇太孙为君,收拾铺盖回乡去?
包逵倒是想要有那种魄力,可他上有老、下有小,老人常年吃药,女儿过几年嫁人要攒陪嫁,儿子娶亲又是一笔开销,还得支援岳父岳母家里,那么多人,都要靠他的俸银生活。
他不能丢了职务,甚至,连降职、减俸都得勒着裤腰过日子。
那他只有继续为大周臣子,无论是谁坐在那把椅子上,他得好好做事。
既然最后会替皇太孙做事,现在咬着牙不上船,又是哪门子道理?
“我、属下,”包逵心一横,道,“属下愿去北城门!”
忠勤伯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冲秦治点了点头。
秦治走过去,把包逵扶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把绳子解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两厢暂时别过,一队人向北,一队人向南。
秦治带着手下将士,与包逵一块,迅速赶往北城门下。
与此同时,北城门这儿,守将阮志亦是心神难宁。
先前西城外的鼓角声,他这里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敌军攻城了。
北城门没有敌袭,可他们这里在接到调度命令前,也不能随意离开去增援。
阮志只派了个腿脚快的,去弄清楚西城状况。
眼下,那兵士飞一般地跑了回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状况?”阮志问。
“敌军进城了!”
阮志愕然:“怎么可能!”
“小的看到包指挥使被擒,敌军将领上了城墙,就赶紧跑回来了。”
阮志的脸色苍白不已。
西城门被破,高大坚固的城墙就失去了意义。
“他们必定会来夺取北城门,”阮志高喊道,“所有人拿好兵器,准备应敌。”
不多时,踏踏马蹄声传来。
阮志严阵以待,而后,他看到了敌军背着的秦字旗,领头的秦治,以及包逵。
什么情况?
包逵不是被抓了吗?
怎么看起来一点不像俘虏?
第405章 迎皇太孙进城
北城门下,对着秦治等人来的方向,已经摆起了拒马桩。
秦治看得清楚,大手一挥,马匹纷纷降速,并未直直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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