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钟吟把他唤醒以后,又有护士把人推进高级单人病房。
医生对齐霄实施的是腹腔镜阑尾切割术,采用全身麻醉。
全麻有一定的危险性,麻醉医生在术后三天都需要对患者进行随访和记录,确保不发生意外。
刚从麻醉的药效中复苏的时候,人的反应会有些迟钝。
手术后再次见到钟吟,齐霄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谁。
“哎,来嘱咐我今天不能吃饭、明天只能喝粥的医生才走,你就来了,”齐霄长叹一口气,表情惆怅极了,“嫂子,你来找我,也是有什么坏消息要宣布吗?”
“……”
“我来做术后随访,”钟吟从口袋里掏出笔和本子,说道,“不过我看你恢复得还挺好的。”
“一想到要住院一周,还要忌口,我就浑身都不好了。”
“刚才那个医生居然叫我戒烟戒酒一个月,”病中总是多愁善感,齐霄伸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十分悲伤地说,“嫂子,你品品,这说的是人话吗?”
钟吟反问:“一个月吗?”
齐霄疯狂点头:“你也觉得很离谱对不对!”
“对,”钟吟表示赞同,“太离谱了。”
接着,她又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照我看来,你应该永久禁烟禁酒才对。”
齐霄:“……”
齐霄一把捂住胸口,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嫂子,你这么说,我好心碎。”
……
钟吟还没来得及反应,江放先被恶心到了。
这人一天到晚调戏他老婆,到底还有完没完?
“滚,”江放一对剑眉下沉,抬起长腿往病床上踹了一脚,“别他妈把你把妹的那套拿到这里来用。”
“……”
齐霄被他吓得一抖,伤口都疼了,抱住被子呜呜哭。
想到刚才在手术室里被钟吟麻醉的画面,齐霄苦丧着脸说:“嫂子,你能让他对我温柔点儿吗?就像刚才用迷之气体催眠我一样。”
“……”
钟吟数不清跟多少病人解释过这个误会:“那不是迷之气体,是氧气。”
齐霄一脸懵逼:“是氧气?那我怎么一吸就倒了??”
钟吟道:“因为你吸的同时,我还给你打了一针,只不过你太紧张了,没察觉到而已。”
齐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总觉得钟吟对自己使用了魔法。
他一幅脑子不大正常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嘀嘀咕咕道:“你说我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得阑尾炎了呢?”
钟吟解释道:“阑尾炎没有明确的诱因,但对于长期酗酒的人来说,会有这么一天,也完全在意料之中。”
“所以,”她看了一眼王铭风,又看了一眼江放,一点面子也不给,直白地说,“你们很可能也会有这一天。”
江放:“……”
王铭风:“……”
听到这话,齐霄登时乐了。
“嫂子,干得漂亮!就该治治他们这种只会落井下石的人!”
“我没有阑尾,等到一个月以后,又是一条好汉,随便怎么折腾都行,而你们俩,还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
“……”
江放冷笑:“割了阑尾,你他妈的还挺骄傲。”
齐霄谦虚地摆手:“哪有,哪有。”
“没关系。”
钟吟对齐霄微笑。
这笑容漂亮得晃眼,但说出来的话却锥心。
“没了阑尾炎,你还可以解锁胃穿孔、肝硬化、心脏衰竭等疾病。”
她收好手里的笔和本子,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抹纤丽的背影,并对三人挥手说道:“欢迎下次光临。”
江放:“……”
齐霄:“……”
王铭风:“……”
你妈的,居然还有白衣天使会对病人说出这等魔鬼语录。
但不得不说,这句话比传统的劝说更让人信服得多。
王铭风发自内心地赞叹道:“这嫂子,牛逼。”
……
江放跟着钟吟一起跟出去了。
原本在唤醒齐霄、并和下一位医生交接班以后,钟吟就能走了,但做手术的毕竟是自己认识的人,她又重新折回来,多操心了两句,等到真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小夜班时段通常是最忙碌的,医生经常会接连进入手术室,中途没饭吃是常事,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加班。
一台手术的时长不固定,可能十二点开始、凌晨五点才结束,多出的四个小时工作时长,也只能靠毅力撑着。
钟吟的作息和身体原本都很健康。
然而,在医院里工作了几个月以后,她就因为饮食不规律而闹出了缠缠绵绵的胃病。
今日份的晚饭还是四点半的时候吃的,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
夜里的手术一台接着一台,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之下,肚子早就空了。
钟吟刚拿完包、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胃里就有一股烧灼感,火辣辣得疼,让人直不起腰。
她伸手扶着冰冷的墙壁,歇了一会儿。
江放站在门口等她,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冷调的灯光下,女人微微弓着身子,极轻极缓的呼吸。
她的脸色很不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白色,看起来非常虚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