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周呈从不说谎,她甚至要怀疑周呈是不是在骗她。
可周呈的声音却接着响了起来,他抬眸看远方的校园,人群嬉闹,到处都是青春洋溢的美,跟他格格不入。
他的语气格外认真,他说:“北北,你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周呈永远会要陈北。”
没人教过周呈怎么去正确的喜欢一个人。
那时的少年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一本正经的去哄她。
他的经历比她更痛苦,他也是没人要的小孩,但陈北不会是,她的身后永远都站着他。
他希望她能开心。
他也一直在遵守这个承诺。
碗筷碰撞的声响打断了周呈的回忆,陈北抿唇看了他一眼,与他想到了一处。
她看了眼窗外的阳光,似乎还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几秒后突然问:“周呈,你父母呢?”
周呈闻言一顿,似乎有些抵触这个话题,可最终还是如同十年前一般,平静的回答:“在香港。”
他拿起一片吐司,一边给它抹草莓酱一边慢条斯理的说:
“我掌权之后实在不想见到他们,就把他们俩送去了香港。”
“他们两个只能待在香港的两室一厅里,拿着各自固定的钱款,相看两厌,互相伤害,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大陆,也无法再过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的母亲想要向上爬,拿他就彻底斩断了母亲向上爬的路,给她一眼看得到尽头的下半生。
他的父亲想要自由想要不被管束,那他下半辈子就只能活在他母亲的管束下,连生活费都只能向他母亲摇尾乞怜。
这是周呈对他们俩的报复。
他将吐司递给对他的话若有所思的陈北当早餐后的甜点,缓缓说:
“陈北,你和我不一样。”
“现在的我无法再用我自己的经历去让你开心了。”
“那太黑暗了。”
“你的家庭是幸福的,和我是不同的。”
陈北当然不会用他的经历去带入自己,她只是在想那个她想过很多次的问题,周呈的十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但她并不想被周呈发现,于是顺着他的话问道:“所以呢?”
“我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我知道”,他凝视着陈北的脸,眸光幽深,却第一次主动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我面前的小姑娘会得到她想要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陈北看他骤然绽出的笑有几分失神,反应过来之后故意跟他唱反调:“我不是小姑娘,我二十八了。”
“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周呈低声说。
在他心里,无论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的陈北都是可以肆意妄为的小姑娘,也是可以翱翔在天空中的鹰,一直都是。
她可以活得自在洒脱,也可以活得冷心冷情,只要是她。
她是他承诺过要守护的对象,他就喜欢看她做尽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得到他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陈北看了他一眼,难得的读懂了他话里的深意。
她抓住周呈的领带,让他俯下身,在他唇边狠狠亲了一口。
再抬头,她与周呈对视的眸光流转,没有了刚刚的不悦,恢复如常。
“我今晚就挺想要的。”
她俯在他耳边缓缓说。
“好。”
这是周呈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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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晚上驱车前往陈老爷子那儿时天色已经入夜,她父母陈若安阳早早的就回来,在小院里等她。
其实陈若安阳这些年工作强度低了许多,但陈北已经习惯了与他们长时间不见,哪怕再见面都只保持着基本的恭敬而无法亲近。
以前她见到陈若安阳,想到的都是他们在她小时候如何照顾她,如何陪伴她,肆意妄为的母亲,温和儒雅的父亲,他们曾经灌注全部的爱给陈北,让她十二岁之前都是最幸福的孩子,甚至陈北的性格到了现在都有很大一部分受陈若的影响,比陈若更加肆意妄为。
可她现在二十八了,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过去想起来就格外委屈的事,到了现在已经可以平静面对,这样的平静包括面对陈若和安阳时。
她单方面的不想与两人沟通。
车进陈老爷子的院子时安阳正在花园里修剪花丛,快要五十岁的男人保养得宜,穿了身简单的便服。见着陈北的车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车窗,笑着说:“北北,快出来。”
陈北降下车窗和自己的父亲对视一眼,摘下了墨镜,叫了声“爸爸”。
安阳顿时扩大笑意,等她下车之后带她往里走,边走边说:“你妈妈在里面等你很久了,前段时间我们去东三省,给你带了不少礼物。”
陈北半垂着眸子,脸上浅淡的笑意都有些保持不下去。
她不喜欢任何与考古相关的礼物,但很显然,他们送她的礼物必然与考古相关。
里面的陈若也同样是一身居家便服,她正低头摆弄着掌心的小袖箭,发丝散在脸侧,露出的半幅眉眼与陈北有五分相像,却又多了几分岁月沉积下来的温雅,没有陈北的光彩夺目,是另一种韵味。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陈若抬头看向两人,眉眼轻扬,“北北,妈妈给你做了个漂亮的小袖箭,穿裙子没有袖子的时候可以收在腰间做装饰品,必要的时候还能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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