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冗杂至极。
要坐上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个位子,要扫除的阴霾多的难以想象。
待到百官退去,各司其职后,王散才走到季崇言面前,道:“苏家那位没有死,前几日能开口之后,道要见……见世子。”
圣旨虽然已下,可一日未坐上那个位子,一日便还是只能称为世子。
季崇言看向王散。
一同未曾退去的赵琦等人也看了过去,微微蹙眉。
苏家被卷进宫乱之中,属大逆不道的谋逆大罪,这等罪臣想见世子,难道就让他见?莫说世子了,便是想见个寻常百姓都不是他想见便能见的。
王散这等人怎会犯下这样的过错?
对众人朝自己看来的目光,王散看向季崇言,解释道:“他说同……同姜家那位小姐有关,下官不敢随意做主!”
擅隐忍、懂藏拙、能谋划……一个杀伐果决的帝王所需的一切特质,这位世子几乎都具备。若说唯一一点不同于那些杀伐果决的帝王之外的,便是那一丝柔情了。
老实说,他这等人也并非贪图美色之人,娶妻也并未看颜色。可那位姜四小姐原先那模样……便是换了他怕也要再想想。
偏这位季世子喜欢的紧,听闻从在江南道时见到第一眼就喜欢。
若是那位姜四小姐原本便是如今这模样倒还能理解,偏那时候还真不是。
王散皱了皱眉:不过这样也好!一个有柔情同软肋的帝王总比一个浑身坚硬如铁、毫无破绽的帝王要好得多。
果然,听到“姜家那位小姐”时,季崇言便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之后,道:“带路!”
总算再次见到这位世子了。
苏大公子半靠在床榻之上,看着面前这位世子,目光不由自主的再次落到了他的身后,那位同这位世子容貌极其肖似的赵小将军身上。
明明是极其肖似的相貌,偏这两人站在那里,泾渭分明,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任谁都能一眼认出不同来。
即便论起年岁,赵小将军才是年长的那个,可他身上的单纯同憨直更似一个纯粹的热血将领,而不似面前这位。
单单立在这里,便自带贵气与威严,恍若天生的帝王。
这么明显的不同,昔日怎的没有发觉呢?
苏大公子自嘲了一声,看向面前这位,也未废话,开口直道:“姜家那两个失踪的老爷在我这里。”
季崇言看着他,“嗯”了一声,道:“如何?”
他的柔情给的是一个人,不是所有姓姜之人。更遑论那两位又是什么好人不成?
“从他们口中,我得知了一件事。”苏大公子垂眸低笑了一声,道,“当年姜四小姐喜好笔墨诗词时,曾作过一幅画。”
当着众人的面,苏大公子也不以为意,开口直道:“养在深闺的女孩子到底什么都不懂,看到什么就都画了。”
“她画了一幅宫城百花撵落图。”苏大公子说道,“季节是深秋,背后是咱们大周的皇城,面前百花撵落如血。”
一席话说的王散同赵琦等人脸色顿变。
一旁的赵小将军还未反应过来,待得赵琦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之后,也顿时变了脸色。
昔日陛下谋反之后,暴君愈发疑神疑鬼、喜怒无常。
“当年陛下带着赵家军反了。数月之后,一个秋日暮时时分,暴君在回宫途中突然当街暴起杀人。他一路执刀斩杀百姓,事后估算死去的百姓当近千人。整个长安城主道之上血流成河,这件事被看不下去的义士私下称之为秋日血变。”赵琦解释了一番,道,“暴君杀人之后,又摘花洒满了被血染红的长安城主道。”
寥寥几句解释,已足以让人想象到当年姜四小姐那幅画同当日“秋日血变”的情形有多相似了。
“更麻烦的在于,暴君觉得杀人之后的此情此景甚美,竟当街作画,内容当与苏大公子所言的大同小异。”赵琦说着,看向苏大公子,忍不住皱眉。
若没有这件事,画一幅这样的画没什么问题。可有了这件事之后,这样的画必然会令人联想,到时定会惹来大祸。
苏大公子显然很清楚这一点,嗤笑道:“世子是个情种,想必姜四小姐在你心中地位不低吧!若是……呵!”
季崇言抿唇,看着嗤笑的苏大公子默然不语。
良久之后,他开口道:“那幅画在哪里?”
一句话听的身后的王散忍不住摇头。
世子的软肋实在太过明显,太容易被人拿捏了,便是装……呃,罢了,在姓苏的面前装也是装不下去的。
苏大公子冷笑了一声,道:“世子莫以为找到那两个人便能找到那幅画了,画不在我那里,人在哪里我倒是可以告诉世子,”苏大公子说到这里,忍不住眯了眯眼,“若是世子还能从他二位身上问到话的话。”
最后一句听的众人心中顿时一记咯噔,一股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找人这种事自然交给钟会最是合适了。
闻言他倒也没含湖,当即带着人去找人了。
钟会午时离开的皇城,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便将人带回来了。
“怎么样了?”看到将人带回来的钟会,王散连忙上前问道。
“人回来了。”钟会看了眼王散,摇头道,“活着,但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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