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怡难得露出一点严厉的神色,此时的她一点也不像平日那般无畏和放肆。很快,她的脸上出现一丝茫然,仿佛是在回忆过去。
“人死了后,那血一直在流,流得到处都是红色的,如果你敢去碰尸体,还能感受到尸体还是暖和的,甚至还能感受到心跳,你摸手的时候,手有心跳,摸脸的时候,脸也有心跳,因为那是血在流。但是时间一久,就什么都没了,也冷了。阿辞,不要为了那些烂人伤害自己。”
苏辞一把抱住陆子怡,低声道,“对不起,我是太生气了,我不该那么冲动。”
陆子怡笑着拍拍苏辞,她松了口气,立马又恢复平常那般的神气。她道:“你刚才说那不要脸的读书人非要娶你?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陆子怡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来,因为两人正谋划着损人利己的事。
第82章
但苏辞还没被关两天, 谋划的事情还没有实行,就被陈小妹放出来了。
因为赵信在夜里突发热疾, 死了。
人死了, 婚事自然作废,那苏辞也没有被关着的必要。
不过苏强是不可能主动解门禁,是陈小妹撤了下人, 让苏辞自由出入。
苏辞听到赵信身死的消息,只是一愣,也给不出更多的表情了。
陈小妹也不太伤心, 就是有点忧愁。她对赵信的印象很好,希望苏辞能嫁进赵家享福,眼看赵信都死了,一切也没了指望,所以颇为忧愁。
眼下天气炎热, 尸体耐不住放,因此赵家伤心归伤心,也很快定好了出殡的日子。出殡之前,赵家向各处报丧。
作为与赵家有过婚约的苏家,自然是要去吊唁的。
苏强觉得晦气。赵信活着的时候,他欣赏赵信,欣赏赵家, 等赵信死了, 苏强便觉得赵信是中看不中用, 不然怎么好端端的, 就突发热疾死了?结果没占到别人的半分好处, 还要去给人吊唁, 女儿说不定还得成望门寡, 传出去白白让人笑话。
不过晦气归晦气,吊唁还是要去的。苏强心里清楚,因此选了个良辰,便带着陈小妹和苏辞出门去了,至于苏磊,则是因为年纪小不宜做白事而被关在家里。
像是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似的,老天十分应景,还没有到赵家,便轰隆隆开始打雷。等到人刚下马车,倾盆大雨立马落了下来。
赵家在街上很显眼,到处挂满了白条,路过的人都行色匆匆,想要避开赵家,好像生怕会被赵家碰上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他们倒不是对赵家有意见,只不过是本能地害怕死亡,以及死亡有可能带来的令人恐惧的东西。
苏强也不想去吊唁,不过谁让他收下了人家的聘礼,只好硬着头皮进门。
来吊唁的人不多,大堂上的人稀稀落落,也不知是因为下雨回去了,还是因为下雨还没来。
大堂里有个和尚在敲木鱼,灵柩前零丁几个人听得昏昏欲睡。
听见动静,守在灵柩旁边的女人抬起头来。那女人一看见苏辞,眼睛一亮。
她急急忙忙从大堂中穿过来,一把抓住苏辞的手,还抹着眼泪,边道:“苏姑娘,你终于来了,我等你了很久!”
“亲家,节哀。”苏强对跟在女人身后的男人点点头。
这两人正是赵信的母父。不过看起来似乎儿子死了,对他们没有造成太大影响,除了脸上的疲惫。两人忙着招呼刚到的客人,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好像招待好客人才是他们的第一要事。
苏辞默默地抽出手:“伯母节哀。”
“咳咳。”
赵父重重咳了两声,赵母才回过神来。她一脸痴迷地看着苏辞,忽然哭出了声:“苏姑娘如此貌美,连我见了都心生欢喜,难怪我儿喜欢,可惜我儿福薄。”
苏辞一时有些尴尬,看起来赵信的母父为人正常,怎么偏偏有那么一个执拗的儿子?
赵父瞪了她一眼,道:“说这些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赵母边擦泪边道:“我怎能不伤心?我儿那么喜欢姑娘,眼看婚期将近,高兴得不得了,还去请了城里最好的裁缝,为姑娘做嫁衣,偏偏……”
赵母伤心得说不出话来,陈小妹正轻声安抚她,哪知赵母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苏辞,道:“姑娘,我儿走了,我知你伤心,可人要向前看。我儿心悦你,我也心悦你,即使你还未过门,我也把你当半个女儿看。你在这里,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客人。”
苏辞脸上的凝重快要维持不住了,这赵母说的话怎么越来越奇怪?好像她真嫁给赵信了似的。
一旁来吊唁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有人不时回过头看向她,露出奇怪的神色,甚至有与旁人窸窸窣窣讨论。
“……听说快结婚了……可惜了。”
“……喜欢赵公子……”
“……你看她多伤心……”
苏辞恶狠狠瞪了一眼嘀咕的人,那些人一看到她,连忙转过身,老老实实听和尚念经了。
“赵娘子,您要注意身体。”好在陈小妹挡在苏辞和赵母之间,将人拉走了。
大堂中,和尚还在敲木鱼念经,像是一点也不觉得枯燥。此时大雨落下,天空一片昏暗,让人觉得已经是晚上了。
众人吊唁过后就要离去,按照惯例,大家还需再喝上一杯清茶才能走,这算是净了身,洗净了不吉。可直到有人问起,大家才发现,那负责倒茶的下人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茶桌上只有茶具,没人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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